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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燕飞帝王家(95)

可是现在,她的心境倒是变了,毕竟淮南不是长久之地,可是想要回京,却是有着皇后那一层的阻力。

骁王与生母不亲,给掌权的太子也是明争暗斗,若是再与这三弟的关系闹僵,身在皇家可真是有些形单影只了。

可是这霍广云又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若是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怕以后会长驻淮南,伸手不断。骁王从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怎么会因为些许的小事便在酒席拍案而去?一来是因为霍广云口无遮拦,二来……就是那银子实在是不好从他的手里交到霍广云的手上。

不好从骁王的手里出,那么……

这些个弯弯道道,换成一年前的飞燕,是绝对想不到的。她岂是更像她的父亲,虽然善于兵法,但是不善朝堂的勾心斗角。也是在骁王这个阴险之人的身边耳读目染的久了,竟也是通了门道。

安静地听完了三王妃的话后,飞燕又一踌躇,问道:“不知王妃需要多少钱银,我这倒是有些私房钱,可以借给王妃一用。”

三王妃看飞燕根本不接话茬,没有向骁王求情的意思,顿时泄了一般的气,心道:这可是要替一国之母筹办寿礼!一个王府的妾室平日里积攒的钱银若是买个头面布料戴一戴,还算好,竟是妄想着靠她妆盒里的钱银办事,简直是自不量力!

当下便是精神一萎,略没好气道:“除了寿礼,还要打点下宫里的上下,毕竟三殿下久不在京城,若是不打点圣驾前岂不是少了帮衬说话的?少说也得五万两……姐姐你的心意,还是心领了……”

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飞燕便冲着身边的宝珠挥了挥手,命她会后宅去取妆匣子。

不大一会,宝珠取来了一个漆木雕花的小匣子,飞燕领着三王妃去了暖阁隔壁的小件,放下了暖帘遮盖。

倒是没有避讳,当着王妃的面儿抽出了一个小抽屉,从里面取了一叠的银票,数了五张出来递给了三王妃:“偷偷积攒的嫁妆,一时也没个用处,三王妃拿去应急吧!”

只是这样一来,妆匣子里的银票便寥寥无几了。

三王妃压根没想到这个王府的小妾氏竟是这般的奢豪,竟是没有要通过王爷便轻描淡写地拿出了这么大笔的银票!

一时间,心内竟然是微微发酸,她这个正妃竟是落魄到从别府的妾室手里借银子的份儿上了!可真是丢人丢得是彻彻底底!

飞燕见三王妃似乎受了惊,一时没有伸手来接,便笑着又数了两张出来,轻声说:“男人到底是比不得女子心细,三殿下的应酬虽多,可是若是任着性子花销也是有数的,这两万俩便是偷偷放在正妃这里,不必告诉三殿下知道,总是要他使银子局促些才好。”

这番体己话,竟是让三王妃眼睛一日,心内暗叫一声惭愧:亏她自诩为名门之后,可是这番做人的肚量竟是不如一个小小的侧妃。身在后宅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将自己的嫁妆体己看得紧紧的,可这尉迟飞燕与自己只是短短的接触便可豪爽的相助,可真是有些女中豪杰的风度!

当下便是伸手接过了银子,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飞燕笑着让她将银票收好,便拉着她复又出来继续看戏。

敬柔倒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待戏散了后,便在飞燕的房里噘着嘴问:“堂姐,那妙闲道长明明说近日府上要来灾星,倒是一准应验了。那三王妃一直鼻孔冲人,连骁王都不肯帮忙,你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飞燕轻轻扫了她一眼:“满嘴的胡说,仔细讨打!这骨血至亲便是什么时候都改变不掉的,皇家百姓家皆是这样的道理,就算真是天生相克的,若是方法得宜,又有什么化解不了的?以后你有了婆家,也要牢记这一点,任凭他们兄弟打得你死我活,也不可在里面说嘴挑拨兄弟的坏话!不然你的婆家可真是娶了灾星入门!”

说到这时,她一抬头,看见骁王正立在门口,也不知听了多久?

第84章

敬柔的脸色一窘,心知自己说得着实不够稳妥。不过骁王倒是没有提这个话茬,对敬柔说魏总管有新近了入些许的时新布料,打算过年时作为送给各府女眷的礼物,让她先去挑上写自己喜欢的布料。

既然姐夫给台阶下了,敬柔自然是连忙答应,然后低着头一溜烟儿地出了房间。

骁王方才拍桌子下了饭桌便回到了书房,魏总管让人从厨房另备了几样菜给骁王送去。他一个人自斟自饮,倒是也很惬意。至于侧妃那边的情形,他也是知道的,包括了飞燕命宝珠取了装着体己的妆匣子与三王妃入了暖阁的隔间的事情。

他坐到了飞燕的身边,揽着她白皙的脖儿问:“爱妃这般的大手笔,以后王府里要是坐吃山空,可如何是好?”

飞燕闻着骁王身上淡淡的酒气,心道:明明是你将这副烂摊子抛甩给了我,一个人饮着酒躲着清净,现在倒是跑来说起了风凉话?

于是便半垂着眼儿道:“妾身倒是不担心这个,毕竟殿下还有讨饭的手艺傍身,再不济也能讨要上半碗冷饭,倒是不愁温饱……”

骁王没想到这燕儿愈发的牙尖嘴利,竟是拿自己在床底间没个正经的浑话来反堵自己的嘴巴,便是笑着说:“这么一说,倒是愈发向往,到时候虽然没了片瓦遮头,锦被春暖,但是幕天席地与我的燕儿狎玩定是别有一番情致……”

飞燕觉得这男人真是有本事,说着说着又是没了正经,便是红着脸捶打着他结实的胸膛,却被男人笑着反压在了床榻上,便是气他说道:“到那时,自然是离了殿下,换寻个俊帅的丐帮的盟主,名下至少得是有上一间破庙遮身……”

说到这,身上的男人倒是脸色微微一变,复又笑言道:“换个丈夫便是连想都不要想!遇到了我,燕儿的这辈子都是休想逃脱的。”

说着便是低头吻住了她的樱唇。只是这次亲吻力道也是太狠,飞燕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快被男人的利齿咬破了,那真揉弄着自己胸口的大掌也是如同鹰爪一般……

当真是开不得玩笑的,飞燕有些发了疼,便是在骁王愈加放肆的舌头上重重地一咬,骁王着了疼,这才微微抬起头来,眉宇间很是不畅快的样子。

可是看着飞燕眼里似乎泛了水汽的模样,深吸一口气,语气和缓地问:“怎么这副委屈模样?”

“殿下可是因为妾身方才的玩笑而动了怒,方才揉搓得疼了……”

骁王这才是慢慢地缓和了表情,低下头轻轻地啄吻了她水润的娇唇,将她轻拢进了怀里,像诱哄着苦恼婴孩一般,左右微微摇晃着她,然后似笑非笑地道:“原来是个玩笑,那燕儿可是要记得疼,以后不管本王是走高还是逢低,燕儿可是要不离不弃,不然……本王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这话里的透着认真的深意,当真是让听者微微打了冷战。

从认识这男人以后,他一直是大权在握的模样,任何一步都是老谋深算,对于自己与那樊景的过往,更是从来不曾开口提及过。

想想看,她同樊景的那段过去,世间会有哪个丈夫会浑然不放在心上,可是骁王却是从来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句。

看似大度,其实仔细琢磨一下,就连下棋这等小事,他都可以花费大量的时间练习,务求得胜,这样的人其实是“执念”最深的,他不问,不代表他没有醋意,今日无意中的玩笑倒是露了端倪——这个男人一旦吃醋,那便是触怒了沉睡的魔王,可怕得紧……

若是以前听了这男人说出这般的言语来,飞燕定然是会生气的,只觉得他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可是方才听闻了男人无理的言语,心里竟然是隐约有着微微的甜意,竟是自己也不知为何的雀跃……

她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勾画着骁王的眉眼:“殿下顺风顺水时,自然是短缺不得别人伺候,妾身就不凑趣了,可若是殿下真有暂遇低谷的一天,妾身定然会不离不弃……”

骁王的心底因着这一句“不离不弃”登时像千万的烟花瞬间炸开一般,此时的佳人长发散落在杏黄色的锦缎之间,眉若翠羽,凤眼迷蒙似兜含了清泉,气若幽兰撩拨着人不能自抑。

他一向都知到他的燕儿是极美的,就算当初她在长街粗布荆衫,汗水敷面时,也美得叫他移不开眼。可是看久可她对自己的冷言冷语、若即若离,心里的爱意也是被层层包裹住,竟是有种不见天日的感觉。

有多少次,他必须强自压抑住心里暴戾,拼命地提醒着自己莫要将她迫得太紧,慢慢来,总是等到她彻底放下心防,尽忘了其他男人的一日,便是这样,他才成为了她眼中的那个看似大度随意,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温文谦和的男子。

而现在,飞燕终于如他在无数了梦境里勾描的一般,脸色羞怯,柔情似水地说着愿与他不离不弃,这许多年的经营,刻意的埋线收网竟是尽有了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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