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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你(70)

没有。

因为这面的窗户是厨房的窗户。

于是他又跑到另一面。

这一次,总算是透过阳台看见三楼屋子内的明亮光线。

凛冽的夜风里,额间却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少年蹲下身,坐在地方上,蹙眉,带着一点困惑,看向手机屏幕上那数字显著的未通电话和一长串孤独的聊天记录。

觉得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为什么有违常理?

很巧。

上方跳出来一条推送——

“xx大学追风少年为心仪女孩参加马拉松,滨江里出现大型为爱奔跑现场”

……

就像小时候学名人事迹,爱因斯坦发现什么东西时,一道念头犹如电光石火闪过他的脑海。

此刻,一道念头也犹如电光石火闪过裴大爷的脑海。

同一个世界。

同一个追风少年。

第四十五章

有时候争吵,其实可怕的并不是争吵本身。

而是争吵之后漫长的无言期。

明明事情已经吵完了可是还是别扭。

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恢复已经被撕开的裂缝交流时空气里都潜游着微妙的不安。

尤其是这个伤口还撕的特别惨烈时。

所以虽然莳音跟母亲的争吵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偃旗息鼓也没有严重到像楼上那家人互相吼叫乱砸东西的程度。

她们的尴尬期还是整整持续了半个月。

直到莳谚隔了一个周末再次回到家莳音不想让他看出端倪想太多,才开始有意识地重新维持起家庭的温情氛围。

事实上之前她也不是就故意这样冷着。

主要是这半个月还发生了很多让她始料未及的事。

事情密集到让莳音这样习惯了解决突发事件的人,也难得感到了几分手忙脚乱。

首先第一件就是,她终于知道裴时桤那天在食堂里说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在宁词写完剧本重新排话剧的那天他果断就辞演了。

郭蔓臻好话说尽几乎磨了他半小时,最终连一个眼神也没得到。

少年戴上耳机听歌语气比内容还要冷漠

“不演。”

“是这样的我们虽然要重排但是时间都是安排在……”

“不演。”

“其实新剧本里你的角色还是差不多的就是……”

“你烦不烦啊?”

他蹙起眉,神情中已经带上了几分烦躁,

“听不懂人话么。”

“……”

后来他们晚自修去空教室准备材料郭蔓臻大概是太憋屈了,居然跟莳音倒起苦水来,

“你说他凭什么那么拽啊,居然因为剧本改了要重排就不演了!新剧本里他不一样没几句台词吗,就露露脸的角色,凭什么要老娘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他啊!”

“可你不还是去求了吗。”

“所以我后悔了!气死老娘了!简直太瞧不起人了!不就是有张好脸有个聪明脑袋是个人气高的富二代嘛,他凭什么这么……算了。”

女生说着说着,大概是自己也意识到了原因,心累地挥了挥手,

“他凭的可不就是这些么。”

莳音弯弯唇,把手上的纸花扎好,神情宁静,

“木已成舟,与其再在裴时桤身上浪费光阴,你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找真正合适的人。”

“……真是气死。老杨究竟安的什么心,是觉得我们作业太少平时太闲了是不是?突然让宁词来再写一版剧本,排练都排到一半了,这下好了,又得重来。”

……

她的声音不算太轻。

不远处的走廊上,正在帮忙粘花朵地毯的宁词就微微偏过头来。

女生沉默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声音不算太响,甚至还带着笑,

“都怪我当时没搞清楚状况,其实是应该先跟老杨问清楚的,说不定多说几句他就改主意了。”

郭蔓臻这才意识到宁词也在帮忙的人里,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稍微有些尴尬,咳了咳,

“我单纯diss老杨,不指你啊。”

“我知道啊。”

她笑了笑,“因为我也觉得很麻烦,兴师动众的,还不如当时直接劝老杨改主意呢。”

这反应。

有些出乎莳音的预料。

她抬起头来去看她。

就看见小姑娘正蹲在走廊靠墙边,借着教室的灯光粘花朵。

灯光很亮,可以清晰看见她莹白的苹果脸,脸上稍稍画了眉,涂了淡粉色的润唇膏,头发在脑后扎起一个小啾啾。

很Q很小女生的一个形象。

然后撕胶带时太用力,一不小心就把纸花给撕破了。

旁边一起合作的男生忍不住扶了扶额,

“大姐,你这是第几朵了?”

“……我本来手工就超级糟糕的。”

“你给我边去,去弄草,别碰玫瑰花了,跟花比起来,我看你才是带刺的。”

“哦。”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一双圆眼灵动又可爱,乖巧地蹲到一边,

“那我给你打下手。”

这是宁词?

这个小姑娘一点都不像记忆里的宁词。

反而有点像江妙了。

但是跟江妙又不一样。

江妙虽然也毛手毛脚,经常嘟嘴眨眼,动作就像小孩子一般可爱。

但她的可爱里更多的是男孩子气的成分,带着一股子匪气跟豪爽,甚至换做是江妙,现在可能一巴掌就呼到了季威的脑袋上,

“你算哪块小饼干,也敢diss本仙女?!”

但是宁词不同。

她的可爱与灵动,都充满了女性的柔美和吸引力。

季威对待江妙是委屈巴巴的敢怒不敢言,面对宁词时却是一脸“该拿你怎么办”的无奈和宠溺。

然而开学时,这姑娘还是一个在人群里沉默寡言手足无措的热闹绝缘体。

……是她压根就没了解过宁词,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她跟不上节奏了?

“季威就是个大傻子。”

郭蔓臻看了那边一眼,嗤笑道,

“如果周围男生都是这个蠢样的话,那裴时桤还真的是可以称霸一中了。”

“季威又怎么得罪你了?”

“呵,没得罪我,就是看不惯他蠢。我跟你打个赌吧,用不了一个月,季威就会跟宁词表白然后被宁词拒绝。”

“……赌什么?”

“赌裴时桤。”

“啊?”

“如果我赢了,你就让裴时桤在毕业的时候给老娘唱!征!服!——妈的,气死我了,不出这一口恶气,我大学都没法好好上了!”

莳音哭笑不得,

“且不说谁输谁赢,单单让裴时桤唱歌这个赌注,你觉得成立的可能性有百分之零点一吗?”

“那我们再来打个赌吧。”

女生勾唇,眼神里带着笃定的高傲,

“你现在跑去裴时桤面前跪地大哭,一边哭一边捧个破碗求他,你信不信,他都能给我跳一曲舞娘。”

“……”

“赌不赌?”

“不赌。”

莳音把按瘪的纸花拔了拔,难得讲了一个冷笑话,

“我怕他给你跳完舞娘之后,你就要给全校女生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

莳音最后也没跟郭蔓臻打任何一个赌。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必输无疑。

她甚至都觉得不用一个月,最多两个星期,季威就会被发好人卡。

不过后来第二天去机房上信息课,按学号莳音跟裴时桤邻座。

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一定要辞演啊?我看了一下新的剧本,你的台词好像还比原来更少诶。”

少年懒洋洋地敲着键盘玩金山打字,

“难道不是你死乞白赖非求着小爷参加的么,说小爷参加了你就可以撒手不管安享晚年走上人生巅峰,怎么着,现在是不是体会到社会的人心险恶了?”

……是啊。

郭女王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只要她说服裴时桤参演,自己就可以承担其余一切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