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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深爱的时光(4)

作者: 闲闲令 阅读记录

我接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但是也一如既往的冰冷。我留神再留神,总算从他波澜不惊的声线里听出一点端倪——他似乎心情不坏,真是好兆头!

“碧玺,叫上你朋友,一起吃饭。”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他只有在不生气的情况下才会叫我碧玺,而不是何碧玺。

“好。”我很干脆地答应他,谎言总是要被揭穿的,耍了他几天也够了。我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用手势暗示方文琳准备出门吃饭。等他报了个地方,我果断地抢在他前头挂机。

方文琳好奇地问:“谁这么好请我们吃饭?”

“周诺言。”我对上她投来疑惑的目光,顿觉头痛,大学四年,我对这个名字绝口不提,对与他相关的一切更是缄默,如今忽然把他从地下室放到阳光里,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我跟他的关系。犹豫了许久,避重就轻地说:“我姐夫的大哥,一个有钱的外科医生。”

“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我不认识他。”

“去了不就认识了,他精神空虚,对跟陌生人见面充满狂热。”

“我对老男人不感兴趣。”

“哈!”我失笑,“我保证你见到他之后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真的?”方文琳有了点兴致,但仍是持怀疑态度,她是个严谨的人,除非自己亲眼所见,不然她顶多给我百分之五十的信任度。

“比真金还真。”我跑去换衣服,把她就周诺言展开的一连串问题抛在脑后。反正她见到他就会知道了,我除了承认他一表人才外,再不愿费心美言,碍于他抚养了我七年的份上,我不想在外人面前抨击他。

地点是一家高级西餐厅。

周诺言见到方文琳,没有我预想中的失神和遭受戏弄的愤怒,反而带着淡淡的愉悦。他面容和蔼,微笑着与她握手,点菜布菜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从方文琳的眼中看出惊喜,那样成熟沉静的人居然也有受宠若惊不知所措的时候。掉头冷冷地打量周诺言,今天他穿了一套宝蓝色休闲西服,面料质地剪裁做工无不精良,里面配一件月白色的衬衫,上面的纽扣形状是金色的镂空圆球。我觉得眼熟,很快就想起前两天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过。我撇了撇嘴,现在的医生真是时髦阔气,一件衬衫足抵我在校两个月的生活费。

也许我的目光过于放肆,周诺言扫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面前几乎未动的牛排上,“怎么?不合口味?”

“不不,很好。”仓促地低头,端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一个不小心,红酒溅了点在衣服上,我连忙扯掉餐巾站起来。

“我去洗手间,失陪一下。”

在洗手间磨蹭良久,我慢吞吞地整理衣物,慢吞吞地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面孔,一女人从我身边经过,我嗅到一股烟味,脱口而出:“给我一根烟行么?”我猜她不会拒绝,果然她点点头,从包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递给我。

“有火么?”她一边问一边摸出打火机,为我点燃。

“谢谢。”

她推门出去,我干脆坐到洗脸台上,搭拉着两条长腿,悠哉地吐着烟圈。大学四年,我学会了抽烟,但是我没有烟瘾,抽不抽只看心情。忽然又想起沈苏,他简直是二十一世纪新好男人的典范,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网游不泡吧不跟我以外的女生单独逛街吃饭,他总是这样优质得让我自惭形秽。

如果,当初他知道那份合约的存在,我敢肯定他一定不会开始和我交往,哪怕再喜欢,他也会放弃。方文琳从来都不看好我们这场恋爱,曾跟我说过以下一番话:“何碧玺,沈苏那样的男孩子家境优越,自视极高,是被父母姐姐当作无价宝捧在手心上宠出来的,这样的人最好就是找一个百分之一百完美的女生来匹配,可是何碧玺,你是么?”

我不是,我当时很遗憾地说,我不是。尽管有自知自明,仍如飞蛾扑火,勇者无惧。

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拉开,一戴眼镜的女士走进来,看我的眼神如看不良少女。我赶紧跳下去,顺手把烟头熄灭,丢进旁边的废纸篓里。

她打开水龙头洗手,说:“小姑娘,年纪轻轻抽烟可不好。”

第3章这年头还有劳燕分飞(3)

我还来不及回答,又有一人进来,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女,打扮虽然前卫而成熟,但我敢肯定她的年纪一定没我大。她在我和那位女士之间扫了扫,然后定格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大叫:“何碧玺,你舅舅说如果你再不出去,就不用出去了。”

我大窘,故作镇定地走出去,把门狠狠一摔,瞪着站在门口的绅士,凶巴巴地说:“从哪个土坑里冒出来的舅舅?我怎么不知道。”

始作俑者冲我淡定微笑,一时间我心生恍惚,仿佛回到不堪回首的无知的少女时代。那时……我慌张地摇头,打消回忆的念头,我不可以去想,我是发过重誓不再跟十六岁纠缠不清的。

“怎么舍得出来了?我以为你要在里面躲一辈子。”

“我舅舅在等我,我怎么敢不出来?”我暗暗可惜,这么好看的男人偏生不是哑巴,如果他不会说话,我保不准自己不会再次爱上他。

他居然又笑,瞬间却把脸板下来。我眨了眨眼睛,犹如目睹了一场最快速度的变脸。

“何碧玺,你居然敢耍我?你知不知道后果很严重?”

“你怎么知道的?”我肯定他不是今天见到方文琳才醒悟,他的耐性没有好到那个程度。我原以为可以欣赏他的气急败坏,不巧却看到他面对我最要好的同学彬彬有礼的美好一面,尽管我知道他在伪装,但我仍觉得冤,先入为主是一种可怕的定向思维,从此他在方文琳的心目中就定格成风度翩翩俊朗不凡温文有礼的绅士了,她又怎么能想象周诺言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恶魔的嘴脸。

“这还不简单?”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有钱没有办不到的事,这个世上有一种职业叫包打听。”

我顿生悲哀,他的钱就是他最有利的武器,我没有钱,注定要像现在这样被他打击。叹了口气,从他身边经过,低声说:“回去吧,把我朋友一个人晾在那不好。”

他突然出手,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腕,我只好回头。

“何碧玺,现在,该是你履行我们协议的时候了。”

“随你。”

我摔开他的手,快步走回大厅。这个男人是不可理喻的,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能做的就是在顺从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保护自己,我还年轻,不想再死一次。

从西餐厅回来,方文琳显然已经被周诺言收服,一个劲地说他好话。我头疼欲裂,又不好叫她闭嘴,毕竟不让一个人倾吐是很不道德的,于是动用了全身的力量克制住说他坏话的冲动。

“碧玺,周诺言有女朋友了么?”她紧张又期待地望着我,我有点无语。

“有。”艰难地吐出一字,我以为会看到她失望的神情,结果却没有。

方文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那样优秀的人,没有女朋友就奇怪了。”

我瞠目结舌,不过吃了一顿饭,她就知道他“优秀”的程度了?这一点都不像她的作风,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些男人不能碰。

他是毒药。

烈性胜于砒霜。

当晚,我自觉地调好闹钟,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收拾进皮箱里。方文琳的实习有了着落,也准备回家过年。我答应明天送她上车,反正时间充裕。

第二天一早,我跟方文琳拎着大包小包出门,她的行李不多,只是临时买了许多特产要带回去。我们说说笑笑,全然没有留意到那辆奥迪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楼下。

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的周诺言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