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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君不下凡/筑梦乐园(56)

作者: 明石光 阅读记录

那云帚忽而化作万千利剑,射着刺眼的光,齐齐像五七刺去。五七手无寸铁,只得忽上忽下飞旋着躲避。那多如牛毛的利剑也好似长了眼一般,直追着五七不放,这洞内逼仄狭窄,五七施展不开,只费力躲闪,一会功夫便浑身发起汗来。

没过多久,五七体力便有些难以支持,他被那云帚逼进一处死角,只眼睁睁地看着万千利剑向他刺来。

可意料中的刺痛却迟迟未来,那云帚许是灵力不稳,刚逼直五七眼前,箭尖便好似见了太阳的冰锥,竟一瞬间碎成满地晶莹的水珠,又忽然都蒸发不见了,只留得远处一只白色的云帚,在空中飞旋。

想必那云帚也难以支持了。五七瞧见那云帚的破绽,便一刻不放,冲身上去与那他缠斗起来,只用一双赤手与那云帚钢丝铁网般的丝绦相接,不多时,他那两手中便划满了细密的伤痕,他却不知疼痛一般,只见一人一器,在那狭小的洞中翻江倒海。忽而听得有轰山炸海之声,这深邃的黄粱司秘境竟被他二人摧毁了一半。

眼看着往生泉被坍塌的洞顶摧毁,五七心中一痛,直捏住那云帚的手柄,生生将苍耳逼出人形来,五七将他狠狠抵在墙上,不断地往手中注入着力量。

“咳……咳……”苍耳两只手无力地敲打着五七紧紧扼住他喉咙的手,两眼怨毒地瞪着他,用撕裂般的声音低吼着,“你……以为……你们五世……劫尽,便能……永……世……相……守……,我告诉你……咳咳,你没机会了……俞月三,是……我,我看了……命簿,占了你……一世,你与邺风……永远,差……了一世,你们注定……有缘……无份!哈哈哈哈……咳咳哈哈……”

第47章第四十七章穹圄

手刃仇人,情人相见,哪个更快?

相逢不识,旧爱反目,哪个更痛?

碧穹天上的星夜穹顶,洛县城外的漫天孔明,城郊水镇的花烛睡莲,胡同巷内的如火街灯。

有个人紧紧拥着他,指着这漫无边际的暗夜说道,

摘星揽月,永夜长明。

那些星星点点的光斑慢慢地连成白练,闪着耀眼的金光破风呼啸而来。

白练犹如一只坚硬的铁臂紧紧地攥着他的脖子,正如他刚刚攥着苍耳一样。他感到那力量在不断收紧,扼着他不断上升,直到被抵在山洞的顶部。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着他的肩背在粗粝坚硬的石壁上摩擦着,口中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攫取,眼前模糊一片,除了耀眼的光,什么也看不见。

“我刚才说了,邺风的法器,岂是你说杀就杀的!”

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幽幽低吟着,五七紧紧抓着勒在颈间的白练,却不能将它松开分毫。

他用力的觑着眼,方才勉强看清,此时已有数十人排列在洞口静静围观着。那些人身着白黑长袍,面色肃穆,举止安静。

而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那个犹如神祇一般将整个山洞照地亮如白昼的人,正是邺风。

“呃……”

那人微微扬起手,颈间的白练又紧了几分。

邺风,要杀我。

邺风并不认得,只当他是蓝柯司的寻常鬼官。不仅如此,还将他看做犯上作乱的逆贼,要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邺……风……”五七面色发紫,两眼通红,似要承受不起这莫大的痛苦。

“我是……沥……云……”五七口中喃喃,却无力发出半点声音。

邺风静静站在巨石中央,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山风将他的广袖长发猎猎散开,犹如一盏怒放的圣莲。夜明珠就在他的头顶上方奕奕发亮,可同他周身散发的光芒相比,却立马黯淡到失色。

洞庭内狼藉一片,随处皆是打斗的痕迹。红杏树被拦腰披断,花瓣如血般散落满地。原本汩汩流淌的圣泉水也被一方巨石严严堵住,再也看不到半分水气。

碧穹天内人尽皆知的秘境圣地竟被眼前狂徒破坏殆尽。

罪无可恕,死有余辜。

邺风紧紧盯着三丈远那个被白练紧紧缠绕的罪魁,他心如磐石,目光如炬,只想将那人碎尸万段,手中的力量又不自觉加紧了一些。

那人双手渐渐从颈边垂下,显是已经力竭。只是他半阖的眼眸仍抓着这边不放,口中不知在喃喃着什么。

……下不去手。

不论他往法器中注入多大的功力,却总有股相悖的力量护在那人周围,叫他不能彻底地下杀手。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忽听来人禀报,“尊主!摘星阁失火了!”

邺风看了半空中那个垂死的人一眼,扬起手来将法器收回,转过身去风尘仆仆地离开了。

只听“砰”地一声,五七从空中顺着墙壁摔落在地上。颈间的力量猛地被缷去,空气向他的气管一涌而入,在肺间来回冲撞着。五七伏在地上拼命倒着气,只觉得满口血腥,好像有人在胸腔中燃了一把火一般。

他吃力地抬起头来,透过湿润的视线,几名身着黑衣的无常冷着面朝他走来,原本堵在洞口的人群四散离开,连衣角都再看不见。

五七被关押在了穹圄内,看守的无常面色冷峻,守口如瓶,连半句话也问不出来。

五七仰躺在监牢冰冷的青石地板上,伤口一顿一顿地疼。

这里仔细看来,跟五七住的寝居也并无什么不同。被□□在碧穹天里和被□□在穹圄里,本质上不也是一样。

可是要在这里结束了,五七无奈想着。

为同邺风长相厮守而入凡,却阴差阳错被他亲手杀死。竟被苍耳那厮说中了,有缘无分,大概这就是他们注定的命运。

上一个五七就是这样的结局,如今重来一遍,也仍旧逃不出这种宿命。

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眼角迅速地滑下去,低落在耳廓内。五七将手臂覆在眼睛上,终究不甘心。

有什么法子能让邺风知道他就是沥云,有什么法子能从这里逃脱出去。

“五七!五七?”

有人在唤他?

五七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脖颈到肩背刺骨的疼痛折磨地他恨不得即刻死去。他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白色身影蹲在监牢栏杆外,正殷切地唤着他。

“十九?”

待五七看清来人,便惊喜难耐地朝他奔了过去,伤口碰撞到冷硬的栏杆,又忍不住“嘶”地痛吟起来。

“五七……”

十九紧紧攥着五七伸过来的手,看着他颈间鲜红的束痕,眼中露出沉痛的神色。他似怨恨又似自恼地咬着牙道,“邺风……这个混账,居然对你下这样的狠手……”

五七满心苦闷,不知该如何对十九说,只叹口气道,“怪我糊涂,凭一时意气酿成如此大祸……”

十九摇摇头道,“不怪你,都怪那邺风,是个睁眼的瞎子!”

五七看十九满眼痛苦,便伸手轻抚他身后的发道,“如今我是这天牢的死囚了,人人避之而不及,只怕被我连累,你怎么就轻易进来了?不怕惹祸上身吗?”

只见十九转过头去有些闷闷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些没要紧的咸话。如今邺风协领两司,我是黄粱司鬼官,说是奉邺风的命来看你,又有谁敢阻拦?”

说着,他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五七犹疑着道,“你……都知道了吗?”

五七看着十九的神色,心中原本有三分迟疑,此时就已确定了大半。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觉得我可能猜着了,可我又怕我猜的不对……”

“你只要有疑心,就是对的!”十九攥着五七的手又紧了几分,“就怕你深信不疑……”

五七看着十九欲言又止的神色,便更加坚信自己心中所想,这个世界绝不是一个合理存在的世界,只要他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便是打开了逃脱这个世界的第一扇门。可是走出第一扇门,却只是逃出这个世界的一小步,关键是逃离世界的钥匙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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