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杜长娟是同父异母——他爹那真的是老来喜得子，老树还开花——两个人隔了将近三十岁，杜长娟对这个便宜弟弟，颇有种认了个干儿子的感觉，从小管教。
以至于杜小度现在二十岁，见到杜长娟，依旧怂。
夏钦咋舌，听见杜小度的解释算是明白了。
薛明贵听见解释，更是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怕他姐，但没想到能怂成这样。
夏钦犹豫了一下，提议道，“那不如这样，你别看她，看别的地方演？”
“这怎么演？”杜小度疑惑地看向夏钦，刚才他看到夏钦跟他姐对上，说实话，心里颇有点爽，好像夏钦把他在他姐这儿受的多年压迫，一齐翻身了似的。
夏钦手把手教上，反正杜小度的问题源头是他姐，不盯着看应该就没事。
他找了一下机位，让杜小度靠着那辆老爷车的车头，想了想，又借了一个打火机丢给杜小度，问他会不会转打手机。
转打手机那还真是高中必备，就跟转笔似的，杜小度过去没少玩过，点点头应道。
夏钦也跟着拿了一个打火机，倚在杜小度身边，手指翻开打火机的帽盖，转个圈又合上，“回夫人，八年了。”
他开口，杜小度马上反应过来夏钦这是在教他。
杜小度连忙端正态度。
夏钦的语气变了，刚才是恭顺，现在是轻佻，随着角色的状态发生了改变。
杜长娟在旁边听着，眉头一扬。
“我本意并不想为难夫人。”他说着，打火机在白皙修长的指尖打了个转，“夫人与吴飞团长的事情，我只是好心提醒，已经有人打探到我这儿来了，还花了不少诚意。”
他低笑着，尾音微扬，声音里敲诈的意味更甚，没看向杜长娟反而玩着打火机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嚣张极了。
杜小度忍不住“哇”了一声，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好帅！”颇有点港风耍狠的感觉，让这个年龄的杜小度觉得酷极了。
“夏钦老师夏钦老师！那我就，按着你这样来演成不？”杜小度飞快改了称呼，连忙问道。
夏钦见到杜小度一脸崇拜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杜小度这个样子才真是小年轻小新人的样子，这个性格应该会讨不少人喜欢。
他点头说道，“你随意，我只是做个示范，你自己看着办。”
杜长娟意味深长地看了夏钦一眼，果然刚才她的直觉没错，第一遍的时候，夏钦就是在藏拙。她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夏钦，愣是把夏钦看得觉得有些发毛。
他干笑着扯了扯嘴角，又溜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杜小度按着夏钦刚才的模样，带了一点自己的风格进去，最后一句说“谢谢夫人”的时候，见还没被薛明贵喊卡重来，忍不住有些飘，朝杜长娟眨了一下眼睛。
“你走吧，我想走走。”杜长娟淡淡说道，往前走去。
杜小度飞快上了老爷车。
要命，见到大姐的脸，就又怂了。
薛明贵抽抽嘴角，暂时没喊卡，让杜长娟继续。
杜长娟打发走了司机后，她一扬手，一辆黄包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坐上黄包车，淡淡道，“那个人我不要了，念在他为我陈家效力八年的份上，你处理得痛快些。”
“是，夫人。”拉着黄包车的男人低声应道，拉着陈家大夫人小跑起来。
“好，卡。”薛明贵喊道，“等下再来一遍。”
“什么？！”杜小度瞪大眼睛。
“从谢谢那句起，杜小度你太飞了。”薛明贵好气又好笑。
“……哦。”杜小度摸摸鼻子。
夏钦笑起来。
杜小度又磨蹭到夏钦旁边去，讨教道，“夏钦老师，你再给我说说，那段我该怎么演？”
他特别识相，乖巧地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夏钦面前。
——做学生要做得有态度。
边上小天助理一看杜小度把自己的活给抢走了，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他摸出手机，给饕餮老总发了条消息。
眼线探子001：老总老总，片场上有人向老板娘献殷勤！
过了半分钟，池朗发来了一条消息。
饕餮老总：告诉老板娘，我下班了，来探班。
小助理：不嫌事大.jpg
第105章圈养崽崽第十九天
圈养崽崽第十九天·【1005一更】杜·神助攻·小度
池朗过来的时候,夏钦正在化妆。
文工团汇演的场地总算清了出来，意味着夏钦等了半天，总算轮到了他的戏份。
汇演的妆都会比较浓,池朗第一次见到夏钦画上这样的妆,一时间有些呆住。
夏钦从化妆镜的反光里看到池朗,他抬眼与镜子里的池朗对视了一眼，平淡地挪开视线，好像压根没引起什么注意似的。
池朗摸摸鼻尖,想起小男友早上说的话,忽然有一点点心虚。
他没再化妆间里待着，让祝黎给他挑了一个适合待着的角落，像个童养媳似的,一声不吭地杵在不起眼的地方。
池朗杵了一会儿，小男友还在那儿化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闲着无聊,便掏出手机去戳小天助理。
——小天助理牢记自己的天职，与夏钦形影不离的,池朗也没法单独喊出来问话。
饕餮老总：你之前说的献殷勤的人是谁？
小天助理掏出震动的手机一看，下意识心虚地瞥了眼夏钦，然后闷头打字。
小助理：杜小度,杜姐那个怂得要死的弟弟。
小天祝黎开始噼里啪啦打字,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缩减又缩减,总结成一句中性的话——
小助理：夏哥教他演戏,他认夏钦当老师了。
池朗在心里了然地“哦”了一声，杜小度，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上辈子这个小孩就一直跟在他的小男友身后，可惜小男友从来就没有搭理过，可能根本没这个人的印象。
估计在上辈子夏钦眼里，杜小度也就只是他帮过的大多数新人演员里，普普通通的其中之一。
池朗先在心里往杜小度的头像上盖了个“无足轻重”的戳，这实在是个孩子，上辈子哪怕一直跟在他小男友身后，都没多少存在感，何况这辈子？
杜小度算是一个被宠大的小孩，除去长姐杜长娟会凶他，家里其他人对他都是千依百顺，也幸好有个长姐在，才没让杜小度长成一个烦人精。
现在杜小度缠人归缠人，但是至少性格好，又懂得看人眼色——多是看着杜长娟的眼色练出来的——不惹人烦。
他拿着手机在备忘录里记录东西，写日记似的。
“今天遇到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旁边所有人都成了黑白画面，唯独他在我的世界里是彩色的。”
杜小度先抒情了一把。
然后舔了舔嘴唇，继续往上面打字。
“他看起来不壮，有点像个小白脸，没想到和我姐对戏一点不落下风，帅爆了。”
“还教我怎么演，帮我设计动作，人特别好。”
“我要是有个大哥，肯定是这样的。”
“听说他要在这儿拍两天，我打算去认个兄弟回来。”
杜长娟走到杜小度的身后，眼角余光一瞥，就看到自家小弟在打备忘录。
她抽抽嘴角，写日记这回事，她一直觉得像是小女生会做的，再看一眼备忘录左上角标的小数字，看来杜小度写日记的习惯保持很久了。
杜小度把“认个兄弟”添加到了日程安排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完成了。
他一扭头，就看到杜长娟站在他身后，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他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
“姐！”杜小度叫道。
“杜小度，你缺兄弟爱？”杜长娟一挑眉。
“你偷看我手机！”
“呵，下回别把字体调那么大，活像老年人似的，我不想看到都难。”杜长娟翻个白眼，翩翩然离开。
杜小度低头看看自己的备忘录，大概有小三号黑体的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