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含笑看他,目光专注。
身边突然停住了一辆飞驰的车,李佑看去，迎面迎来水雾状的喷雾,他下一秒便挣扎着倒了下去，一个壮汉一把把他拉进车里。
车子又飞速行驶起来。
秦天厚着脸皮的跟周围几个女生说声对不起，装着可怜排到了前面一点的位置。
店长做的花格外漂亮精致,知道秦天要送给情人，他做的格外仔细,秦天往后面一看,人潮来来往往,完全挡住了李佑的位置。
他眉心一跳，想都没想的拨开人群往李佑的方向看去。
店长在他身后大喊,“哎？！你还要不要了？”
他径直往前，魔障般拨开一个又一个人群，最后往李佑呆的地方奔跑而去。
没人，没有人！
秦天手一刹那冰凉冰凉，整颗心犹如坠入海底，他朝周围跑来跑去，大喊，“李佑？！宝贝？！”
没人回应。
秦天捏着手，指尖用力到发白，他沉着脸，滔天怒火在他眼中跳跃。
他闭了闭眼，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只剩一片冷漠，他掏出手机，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
不到十分钟，手机响了。
秦天接起，面无表情，“他在哪？”
那头是一个陌生的怪异声音，“九重大厦天台，你一个人来。”
蒋铭伽的助手看着手底下打电话的人放下手机冲他点头，他坐在九重顶楼的监控室里，热情的冲着张文笑，“张先生，请吧？”
张文身上被绑了绳子，双手反绑在身后，李佑和他一样被绑的结结实实，正在他身边不远处躺着，张文表情铁青，“该死的，蒋铭伽他到底想干什么？！”
助手一点儿也不怕他，笑眯眯的让人把张文和李佑带到天台，“您不是想看看秦先生怎么选吗？马上您就知道了。”
助手表情意味深长。
张文压下心底不好的预感，沉着脸跟在后面爬上了天台。
九重大厦不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大厦，但也有足足28层楼高，张文被助手手底下的黑衣人推搡着带到天台边缘，往下一看，腿都差点软掉。
高，很高。
天台还没有护栏，这么往下一看，像是随意就能掉下去一样。
张文咽咽唾沫，声音都尖利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助手一边笑着一边让手下人去把李佑叫醒，“别害怕啊，张先生。”
黑衣人毫不怜惜的浇了李佑一脸冰的矿泉水，李佑被冰水叫醒，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
“呦，李先生也醒了。”
助手贴心的蹲下来要给李佑擦脸，李佑茫然的神色一收，戒备的移开了脸，助手也不在意，吩咐手下，“把他俩吊起来。”
手底下的人利落的给张文和李佑绑上粗绳。
李佑脸色苍白，嘴上没有血色，滴滴冰冷的水珠从他头发滑落到脖颈，带出一道又一道无情的痕迹。
他和张文被抛在天台外面，脚下踩的是空气，他垂着眼望着楼下如同蚂蚁一般大小的人，身边是张文再也忍不住的咒骂。
李佑闭着眼，心情却完全放在了老男人身上。
他被绑着，张文被绑着。
老男人会不会来？不可以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这种想法在他脑海里变得越来越强大，他看了一眼又一眼的万丈高度，无法想象老男人看到他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冲动的发疯。
他们是诱饵吗？目标是老男人吗？老男人会有危险吗？
别来……
别来！
手上救命的只有一个不足一根手指粗的麻绳，那麻绳缠在他们的手上，还不是被他们主动握着，这给了张文极大的危险感，他已经在破口大骂，表情扭曲，满是恐惧。
“嘭”的一声，通向天台的铁门被狠狠推开。
秦天没见过蒋铭伽的助手，助手也很坦然的坐在一旁，指使着身边的人给秦天传达蒋上校的游戏规则。
秦天脸色黑沉，死死的盯着天台的那两根外吊的绳。
他的Beta，被人这么大大咧咧的吊在外面。
而他却无能为力。
“秦先生，游戏很简单，左边是您的男朋友，右边是张文，你只能选一个人活下去，另外一个绳子会被剪断。您选谁呢？”
蒋铭伽出的题，向来是非生即死。
粗暴的要命。
秦天手指都在颤抖，他把手插进裤兜，稳住声线，“我想两个都救。”
助理笑了一下，故意变了下声音，“这个您就做不了主了，您今天只能带走一个人，另外一个就得死！您选吧。”
张文的心猛的一沉。
别人可能不知道蒋铭伽是个什么个性，他却一清二楚。这个变态说话从来说一不二，弄死的人从来不少，别说他这个没有多少关系的远亲，就是身边的人，蒋铭伽该下手还是下手。
这样的选择方式……
张文心中隐隐后悔，他低头看了看底下，高的让人双腿发软，死亡的恐惧一下子袭上了他的心头，他猛的一激灵，脱口而出，“秦天！我们可是朋友！我不想死！”
李佑闭着眼咬着唇，生怕自己露出一丝半毫的声音而影响到老男人。
早在坠江那会，他就明白，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独自等待死亡的瞬间。
秦天的手都被他自己掐出了血。
他死死的咬着牙，太阳穴一鼓一鼓，助手还在旁边催促他，“快点啊，秦先生。”
秦天走到天台那边，有黑衣人上前挡住他，秦天停下，目光看着那两股麻绳，声音沙哑，他却没说别的，“宝贝，别害怕。”
本来并不害怕的李佑却突然鼻头酸涩，他忍了忍，保持声音平静，“我没事，我很好。”
生怕自己泄露一丝不对，让老男人紧绷的神经绷断。
秦天强硬的要求自己别开视线，他的手上已经滴滴流血，每一滴都带着惊人的愤怒和决绝，他的表情却平静极了，他问张文，“什么都是你做的？”
语气平淡的没有任何感情，却让张文猛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张文，“我、我、我……”
什么话都在这种情况下被他遗忘，双脚悬空的感觉能让人发疯，张文低声哀求，“秦天，原谅我，你、你想让我死吗？”
你想让我死吗？
这句话如同刀子一样插在秦天心里。
李佑猛的睁开了眼。
秦天苦笑，“张文，是你想让我死吧。”
张文嘴唇蠕动了几下，他知道秦天喜欢的是李佑，这喜欢之前只是让他愤怒不满，现在确实他生死之间的一把利器，他终究是说出了内心想法，“我喜欢你有错吗？秦天，我们相识十几年，从高中到现在，我陪你的时间最长，却比不上一个在你身边短短几个月的人，我哪点比他差？而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真的要我去死吗？”
“闭嘴！”出人意料的，李佑插口，他毫不在意这是高空，半扭着身体看着张文，表情冰冷，一字一顿，“不是他想让你死，是你逼他去死。”
李佑人生十九年的愤怒，第一次能这么猛烈和带有恶意。
任何人的生死，都不许让老男人背锅。
他的目光深沉，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如果你真的爱他，又怎么会逼他？”
张文剧烈的反驳，“我没有！”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眼睛赤红的瞪着李佑，“他妈的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
如果没有李佑，秦天就不会喜欢他，秦天不会喜欢他，他也就不会对秦天出手，更何论招来蒋铭伽这座大神？
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李佑的错。
都是这个贱人的错。
“张文！”秦天厉声。
张文一愣，随即连忙开口，“我紧张了，我、我怕高，对！秦天，你忘了吗？我最怕高了！你真的要、你真的要……”
要我死吗？
他都不敢问出来，生怕听到的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选他还是选李佑，这好像只要是个人都会知道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