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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昨天(32)

“不。”我果断地否定。

“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都该很好奇,反叛,认为既定规则都是狗屎,自以为是,跟父母没法好好沟通哪怕一分钟,觉得上一代人的所有经验都不值一提,你难道不是这样?”

我闭上眼想了想,睁开眼说:“我没有父母。对不起,我没法想象上一代的经验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微微愣住,看着我,呐呐地说:“是一直没父母?”

我表示赞同:“没见过他们,可以解释为一直没有。”

“原来这样,”他语气中的刻薄莫名其妙稀释了不少,随即搓搓自己的脸……硬邦邦地说:“世界上有很多人跟你一样。”

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语气变得这么硬,说完后又要像掩饰一样咳嗽两声,但我决定不跟他费脑筋,我说:“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是有点蹊跷,不过我能接受。”

他睁大眼,像被噎住一样看我,然后低笑出声说:“果然是不能按正常人的方式跟你交谈,这样吧,我直接点问,你要找的人是你的亲戚?”

我点头。母亲当然是亲戚。

“可是你父母已经不在,这些亲戚会认得你么?”

“不认得也必须找。”

“你不觉得麻烦?”

“我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哪怕只是看一看,”我有瞬间的迷茫,随即冷静地说,“是的,我想知道她长什么样。”

“你母亲那边的亲戚?她长得像你母亲,是这样吗?”

刘慧卿当然像我的母亲,我点点头。

袁牧之脸上的线条软和下来,他微微叹息说:“到底是小屁孩。是谁教你那些玩意的,包括玩刀,那种令人暂时迷失自己的摄魂术,我没说错吧,你有师傅教吗?”

摄魂术?这个名字听起来比催眠术要有杀气,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地说:“自己琢磨的,坏人很多,我得照顾自己。”

我说的是实话,在我出生成长的那个时空,被囚禁被追捕,都要靠自己解决问题。而且对着袁牧之我不想说谎,这是因为他这种警戒意识高的人,只有我说实话才能谋取他部分的信任。而只有他产生信任了,才能可能出现意识防范上的漏洞,令我有机可乘。

他跟名为洪爷的男子不同,那个男人也是意志强悍,但洪爷那天很奇特地被什么原因影响了情绪。而且他心底有痛苦而直接的欲望,那个欲望太强烈又太违背他的行为规则,以至于他备受折磨,这才轻易就被我找到漏洞。

但袁牧之对包括张家涵在内的朋友,尽管不乏亲热,但并未有起伏不定的激动时刻,哪怕在声称是他同性情人的浩子面前也是如此。

就这一点而言,催眠袁牧之,比催眠洪爷还难。

我说完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把书页翻得哗啦作响,袁牧之如我意料地沉默了,我早就判断过,这个人有童年阴影,大概他们成长的那个叫福利院的地方没法给这个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他不像张家涵,张家涵简单固执,那种人哪怕身处沼泽,只要他认定有希望,那么他一定只会记住荆棘中开过花,而不是浑身湿漉漉差点被稀泥绞死。

可袁牧之是天生要征服掠夺的强势之人,这种人哪怕没有竞争都会制造竞争,他无时无刻都会挣扎向上,他骨子里的暴戾因子和凶猛习惯都在昭示着他的强壮不是无缘无故。

而且他有一点跟我相似,他想必也是单枪匹马。

果然,袁牧之在沉默了片刻后说:“把你要找的人名字告诉我。”

我挑起眉头,没想到回答的那句话效果这么好,我立即轻声说:“刘慧卿。”

“怎么写?”

我示意他拿笔和纸过来,在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下这三个中文字,我专门练过这三个字,中文中大概就这三个字是我最熟悉的了。在查理的实验室,我一边练,一边想着她可能的相貌,她会有我这样形状的眼睛吗?她的五官组合起来有没有特点?我没法不去揣摩这个,我常常想起我频繁梦见的年轻女人,我总是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知道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是加了人工香料的那种,而是一种自然的馨香,在她温暖柔软的肉体内部散发出来。

那个年轻女人,是我的母亲吗?

我微微皱眉,无论是不是,我都会将她即将怀孕的孩子弄掉,对不起了,血缘之类的附加情感形同累赘,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怀上我,又为什么,会把我丢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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