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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流萤(36)

江临风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说:“怎么了?”

林姑姑摇摇头,说:“十一颗宝石,一生一世,临风,你还真是没创意啊,你当箫箫是什么?他那样剔透晶莹的人,你以为……”

江临风眼神里射出锐利的光线,说:“我当他是我的人,其他的你别管。”

林姑姑古怪地看著他,似笑非笑,说:“愚蠢的大男人主义,临风,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笨。”

江临风哼了一声,仰头将茶一口喝光,说:“请你来,就是好好照顾他的身体,你要不乐意,立马走人也行。箫箫现在病情虽然稳定,但还是要定期去做血液透析和检查,我已经让人去给他找合适的肾源,应该不久以后就有消息。到时候,他还要动移植器官这样的大手术。你别多事,一切等他身体好转了再说。”

林姑姑道:“真高兴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共识,无论如何,一切等箫箫身体好了再说。放心,那个孩子很对我的胃口,我会替你照顾好他。你找了这么多人,也就他还象样一点。”

“我当然知道他的好。”想起床上睡得像婴儿一样无邪的黎箫,江临风含了淡淡微笑。

林姑姑斜觑了他一眼,说:“你真的知道?那你还……”

“做我的人,就要有做我的人的自觉。”江临风不客气地打断了她,霸气十足地说。

林姑姑噗嗤一笑,随即掩饰一样斯斯文文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摇摇头说:“真是驴饮,想不到你不仅笨,品味也有问题,白白糟蹋我的锡兰红茶。”

江临风脸上有些扭曲,咬牙道:“装什么高雅,你小心点,箫箫有高血钾,茶之类都不能碰。”

林姑姑白了他一眼,说:“你才小心点,肾病患者应该避免性生活,你少做两次,人家孩子就健健康康的了。”

江临风难得脸上有些发红,说:“你操的哪门子心,我咨询过他的主治大夫。性生活对于病情稳定的患者而言是可以保持的。”

林姑姑轻轻一笑,说:“人家医生肯定说的是适当的性生活吧?你刚刚把人家做得那么惨,请问是适当的吗?”

江临风瞪了她一眼,重重搁下杯子,起身就走回房间,不再理睬她。

林姑姑也没表示,照样不紧不慢地喝茶,未了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真是,这孩子越大越不好玩了。不仅死脑筋,没有品味,还没有肚量,这么不经逗,没劲。”

那天以后,黎箫就在这栋漂亮的房子里住了下来。他在医院的东西早有David驱车亲自打点了送过来,那些衣物和生活用品大多不是他原来所有,是住院期间David周到地为他添置。送来了,小薇还没来得及收进衣橱,便被林姑姑喝止,摊开来一件件指摘过去,直把江临风及其下属管家的品味批得一无是处。黎箫在一旁听得骇然,觉得这个女人眼界又高,目光又毒,一点点瑕疵都逃不出她老人家的法眼;加上言辞犀利,口才了得,无伤大雅一点小错能让她讲到惊天动地。他紧张地想,还好林姑姑没看到他之前二十年穿的用的,要看到了,还不得以为是哪里来的未开化民族?

他的局促被林玉芬看在眼里,眼波一转,立即明白了自己只顾着贬江临风贬得高兴,却忽视了这番话被小傻瓜理解成对他出身的指桑骂槐。她口气一变,立即开始夸起黎箫不俗的容貌和略嫌单薄的身材,说他这样的人,哪怕十块钱一件的地摊货也能穿得好像yvessaintlaurent每年只供应全球少数富豪的限量高级时装。什么叫人靠衣装,到了箫箫这里来就是衣装靠人。再好的衣服,穿的人要没有箫箫这样的天然气度来衬托,那也是百搭。说完了,犹觉得不解气,又加了一句:“别看江临风人高马大人模狗样,跟箫箫站在一块,就是司机和少爷,工人和少东家,长工和贵族,那一身肉粗糙得,哎哟,都没法看。”

涉世未深的黎箫闻言,窘得满脸通红,又不知道怎么对应合适,只得连连摆手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是你不是这样的,还是江临风不是这样的?”林玉芬故意问。

黎箫想了想,老实说:“我没有那么好,江先生也,很好看。”

林玉芬掩嘴笑得花枝乱颤,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心思单纯的人,逗起来特别开心。隔天早上起来,黎箫用完餐,正在起居室看书,忽然听见一通咚咚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林姑姑穿着家常的翠绿开襟羊毛衫、咖啡色裙子款款走来,后面跟着一个衣着时尚,举止有些女气,拎着一个黑色大皮包的年轻男子。林姑姑未语先笑说:“箫箫,原来你在这里。”她回头对那个男子说:“Mike,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侄儿黎先生,你今天就是帮他设计发型。”她又笑着对黎箫说:“箫箫啊,你今天不用去医院,我请了发型师来家里,你看你头发也很久没修过了,Mike又是非常有名的发型师,就借这个机会好好弄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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