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从良(58)

伤寒!?谢威懵了。无形中一只大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竟然连你也要弃我而去么?想到此处,平日温暖的教坊竟如同一个冰窟一般,只把他冻的仿佛连心脏都不会跳了。身体不由瑟瑟发抖,千万不要……你千万不要死……

陈五娘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到谢威和周幸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过。轻叹一口气,对身边的女使道:“先去请燕绥。”

女使应声而去。

不多久,接到消息燕绥急急赶来。见到陈五娘,忙问道:“娘娘,幸幸她?”

陈五娘再次叹气:“坐吧,我方才问了管事的人,昨日阿南是接了忠武将军家的帖子,半夜里一个人回来了。车夫道是阿南说的,那边会把人送回来。我又问了昨日接了帖子的右教坊等人……”陈五娘皱眉:“是忠武将军家的衙内把她给……”

燕绥捏了捏袖子,问道:“阿南呢?”

陈五娘对女使道:“去把阿南叫来。”

燕绥忍着满腔怒火,一个闲散武官,竟敢视教坊的人命如草芥!你也配!

且说阿南,听到陈五娘唤她,心里忽生出一阵不安来。略带紧张的走到地头,见燕绥满面怒气的坐在陈五娘身旁,脸色一白。

陈五娘冷冷的道:“昨夜的事我已尽知,当时那等情况下,你走也情有可原。”

阿南悄悄松了口气。不想陈五娘猛的拿起案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可是回来你却也不报与我知!你哑巴了!?啊?”

阿南懦懦的道:“将军……将军家说……他们送、送回来……”

个屁!燕绥怒了:“什么狗屁倒灶的将军,不过一个闲官,也值得你这么巴结!我们做女伎的,陪酒卖艺,没听说过专职卖身的!你自甘下贱也要有个限度!拿着教坊的人命做人情,你好大的胆!”

听到燕绥的羞辱,阿南心生怒意:就是这样!周幸不过一个女使,柳郎也好,燕绥也好,一个一个那样护着!她到底有什么好?我练琵琶练到深夜时,大家说了什么?她胡乱写几笔字,就这个夸那个赞,我们是女伎好么?会写字有什么了不起!连一起住的阿美和阿宁都偏向她了,不过就比我长的漂亮一点罢了。教坊美人多了,凭什么?凭什么!

燕绥是何等人?阿南的表情有什么看不透的?哼了一声,冷笑道:“既你这么喜欢那个衙内,我便成全你如何?这点银子我还出的起。”

阿南的心漏跳一拍,忙收回神思,噗通一声跪下,颤抖着说:“姐姐,姐姐,你饶了我吧。我不能去,我不要去……”

陈五娘见阿南一副惧怕的神情,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就如燕绥说的,教坊是卖艺的地方,卖身可不是本职。便是丞相要上,咱还要矫情一把才脱光呢!现在倒好,明知那人混蛋,还藏着掖着,生怕教坊的人知道去救回来!她又不是开私娼馆的!什么时候她的人,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轻易弄死啊?面子被人丢鞋底下踩了三个来回了好么!

正在生气呢,偏此时有人来报,右教坊那男伎接回来了,只受了点轻伤。想着右教坊魏七娘平日里那似笑非笑的脸,不由一拍桌子,简直奇耻大辱!

阿南瑟缩了一下肩膀,哭道:“我,我没想到……”

燕绥霍的起身,只抛下一句“你真够胆”,抬脚离去。然而那种怒意直击阿南心底,这才意识到,红极十五年的行首,有多么不好惹!只能无助的看着陈五娘。

“幸幸,”陈五娘忍着脾气,缓缓道:“燕绥没养过孩子,幸幸是她选来养老送终的人。你说呢?”

阿南哭出声来,捂着脸道:“我不知道。”

“没有人在那种情况下不回来求救。你与她有仇?”

阿南忙摇头。

“你不喜欢她,报与我知道,我岂能为难你?不过一个女使,我顺手送给燕绥,岂不皆大欢喜?到如今,她若死了,燕绥要找你麻烦,都不用自己动手!她只要再人前一哭,谁愿意身边睡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娘娘救我!”

陈五娘冷笑:“教坊内争风吃醋的我从不管,然而谋算人命的……娘娘我也怕呀。”

阿南难以置信的望着陈五娘,哭喊道:“我没有!我没想害她,我、我就是当时太害怕了。娘娘,请你相信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怎么会害她?”

阿南不提年份还好,一提年份,陈五娘的思路便直奔“结怨已久”上去了。不管阿南有些什么小心思,她都不能轻轻放过,无关燕绥的面子,燕绥不会这么不懂事。只是人动邪念不可怕,可怕的是动了邪念并赋予行动。一次成功,以后,不堪设想!

教坊可以无伤大雅的斗一斗,但不能一点小事就用用这样阴毒的手法——阿南也说不出她们的矛盾,那只能是平日里性格不合了。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能任由尔虞我诈在教坊蔓延,不然,连同自己都会变成心机的猎物,成为伎人们斗争的傀儡!尽可能宽待所有人,才能在这里寻一条生路!

陈五娘突然有些疲倦,这样脆弱的平衡她还能维持多久?物欲横流的教坊司啊……

“娘娘!”

陈五娘叹道:“罢了,你既唤我一声娘娘,我也不好逼你。只是这样的事,我不罚也说不过去。从此你便闭门谢客吧。”

阿南咬着嘴唇,一股恨意瞬间填满了五脏六腑。闭门谢客,等于断了她的生机!不打不杀,但被晾着一辈子叫人耻笑!周幸到底有怎样通天的本领,迷的这些人一个个晕头转向!若有机会……

不料陈五娘道:“遇事别总想着恨人,想想自己有什么错。”

阿南一凛。

陈五娘继续道:“处置你这样一个女伎,我甚至不需要跟礼部的官员报告。在这里,你叫我娘娘,其他人也同样叫我娘娘。我有心护住你们每一个,别让我为难。”

陈五娘见阿南不说话,看着这个在教坊司长大的孩子,不由啰嗦道:“廖云花几个钱,找人弄死你,很难?教坊内的任何人,谁真没个相好没个靠山?便是幸幸没有燕绥这个姑姑,就凭她对谢家小郎的照看,谢家小郎不替她出气?他如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父母死绝、众叛亲离。也就剩一个周幸同他来往,你弄死了他的心上人,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不跟你拼命!?”说到此处,陈五娘也把那怒火抛开,苦口婆心的道:“傻孩子,他是良家子,你是贱民。他要真打死了你,都不用偿命的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心思尽往歪门邪道上走?昨夜但凡你回来报一句,便是她死无全尸,谁还能怪到你头上不成?燕绥为何选了幸幸不选你们,不就因为她傻么?你那点小心思,又瞒的过谁去?我不让你白叫我一声娘娘,我只能护你到此,你……好自为之!”

阿南软倒在地,嚎啕大哭,她是很讨厌周幸,可真的真的不想害死她,她只想让她受点教训而已啊

☆、赎身

燕绥沉着脸走到周幸暂时歇着客房外,惠民局的大夫已再帮谢威把脉了。扯了扯嘴角,换成面带微笑的表情,稳稳的对大夫福了一福:“奴见过神医。神医一向可好?天寒地冻的,劳烦了,奴在此谢过神医。”

惠民局的大夫姓王,留着一副山羊胡子,显的仙风道骨。见燕绥如此客气,忙摆摆手道:“陈娘子太客气了,从我入这一行当开始,三更半夜且不惧与人看病。何况现在?治病救人,原是我等本分,娘子切莫如此。”

燕绥笑道:“神医还是这么好性子,奴问一句,我们家的小姐可有妨碍?”

王大夫摸摸胡子道:“小姐底子还好。外伤还无妨,贵司的供奉上的好药,只需好好养着便没事。小姐葵水未至,倒也……不愁其它。只实在冻的狠了,风寒入骨,老朽也打不得包票,且吃几天药瞧瞧罢。这几日小姐不动弹,身子也虚,饮食上以好克化为要。药我也不开多了,不然伤了胃气倒不好。明日我再来扎针。可别再冻着了!切记切记!”

上一篇:脆皮鸭系统[快穿] 下一篇:庶出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