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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枝(25)+番外

那种时候,于萱的目光总是很复杂,既有悲天悯人的柔和,又有同为女性的压抑的渴望。

他还记得,在少有的几次这种经历中,他注意到于萱的手指,攥紧书包上的肩带,攥得那样用力,手指都有点泛白。

他们一块长大,其实一块玩的时候近乎没有,回想起来,对这个女孩的童年记忆,竟然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小小的于萱站在课室外面的背影,那背影犹如老旧的黑白照片,从此永远定格下来,保存下来。

徐文耀那时候才不过十岁多一点,但不知为何,他感到心脏有轻微刺痛,他想,要这么孑然一身地长大,这么孑然一身地走到死,该得多难。

徐文耀原本不曾注意过于萱,于萱有她特定的,任何人进入不了的孤独,徐文耀也有,尽管他待人恭谦有礼,家里背景过硬,却从不仗势欺人,但他跟于萱一样,也有属于自己的,坚硬到旁人不能进入的内核,但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令他粹不设防,终生难忘。

那一年,他发现自己喜欢的,不是漂亮温柔,身段窈窕的女孩子,而是跟他一样,有相同生理构造的男孩。

他还记得最开始是一次篮球场上的冲突,不同学校两帮学生争一个球场,于是他义无反顾,带着军区那帮野小子加入群殴,篮球被当成利器,一用力砸过去,失了准头,砸到一个过路人。

那个人眼镜被砸烂,挺秀的鼻子登时冒出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顾不上那种不相干的路人甲,但在那一瞬间,他注意到猩红的血从那人的鼻子下流出来,与白玉一样的脸颊两相对应,竟然有种凄艳的美感。

一种异样的情绪从心底汩汩冒了出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晚上,他想着这个陌生男子俊秀的脸庞,捂着鼻子疼得泛上水光的眼眸,下体的器官竟然硬了,不得不伸手纾缓。

在此之前他已经试过遗精,梦见什么已经不太记得,他从小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头脑一流,对自己行为的掌控远超过一般青少年,但这么激烈的情欲冲到下腹,不得不靠手来缓解,这种经验,却还是第一次。

就好像燎原大火,仅凭十四岁少年的意志,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后来他千方百计接近了那个陌生人,对方是个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教师,就在他们学校附近一所三流初中教生物。徐文耀凭着自己从小历练出来的交际能力,故意在他面前制造一点小事故,扮演一个迷途却不失上进心的学生,激发起那种初出茅庐的年轻教师的理想和热血,轻而易举登堂入室,成为那位老师额外照料和辅导的学生。

由始至终,对方都不知道,他试图拯救的失足少年,其实是另一所重点高中人尽皆知的优秀学生。

他想要这个人的欲望已经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每接近一步,就想多贴近一些,全身血液都像煮沸了一样,叫嚣着再要多点。徐文耀后来也分不清,自己那时候,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年轻人偏执的占有欲?抑或两者皆有,但在他能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但对方,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性恋者,他有相恋两年的女友,并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徐文耀再掩耳盗铃,也无法阻挡天性中的精明,他后来还是知道了,自己怀着美好心愿送给老师的怀表,被那个人转手送给了自己的女友。

徐文耀那时候还小,不懂得如何控制住怒火,他只知道在当时,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是在长年累月的优越感中成长的人,这个打击对他来说犹如耻辱,是那个年龄骄傲的年轻人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后果。在这种状况下,他用最冷静的心态执行最疯狂的念头,他利用那个女孩的虚荣心,故意制造一些偶遇,介绍她认识军队高官的公子哥儿,那些人都是风流成性,见女性献点殷勤,玩点暧昧,搞个把艳遇不在话下。徐文耀冷眼旁观,还真有人吃那种女大学生的清纯,而公子哥儿会玩又舍得花钱,又岂是一个初中老师能比拟?徐文耀在一边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一来二去,原本无意变得有意,有意再更进一步,变得你情我愿,终于生米煮成熟饭,成了好事。

这个时候,他再以假装惴惴不安,良心上过意不去,在那个老实男人面前,将这件事,断断续续,透露了出去。

他再精明能干,那个时候也才只有十四岁,事情做下去了,后果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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