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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252)+番外

说到底,两个孩子本就难以服众,叶俊文就只知道裹乱。何况两个人还是管理工程上的菜鸟。她前世是在制度完善的地界儿管理高级知识分子,很多事响鼓不用重锤敲。管农民工你试试?徐景昌一个半大的孩子,若不是家境复杂,生存不易,且连现在的素质都没有。跟他同龄的陈谦,连个弟弟妹妹打架都制不住。陈谦还算懂事儿的。高中一年级的少年,能有多逆天的本事?就徐景昌的天赋,搁后世够让他直接保送清华了。还想让他在管理上一展长才独挑大梁,真是无知者无畏!

要说检点,并非庭芳不想随身带丫头,只不过丫头都被她撵去干活了而已。安儿力气那么大,难道就闲着?大同伤残兵那么多,平儿就看着?叶俊文给的俩小厮,骑马速度还不如她,她哪有闲工夫等小厮赶上。效率就是生命,建城墙本来就是为了救命。真叫蒙古人杀进来屠城,还讲个鬼的贞洁名声?能缺胳膊断腿的活着就是奢侈了!

庭芳深呼吸,平静的道:“老太爷说了,我不用嫁。”

叶俊文恼道:“你休拿老太爷压我,不过看你小,纵着你任性罢了。我告诉你,你别想那些歪主意。当爹的只能言尽于此,你倘或自己不检点,日后嫁的不好了,休来怨我。”

庭芳怒道:“你少跟我装相!我倘或长的丑些,你只怕巴不得我嫁不出去,好给你宝贝儿子做一世的苦工。不就是我长的好,你便打着鬼主意。别给我装慈父的款儿,你真疼我,就不考虑我能否嫁的好不好的事儿了!你方才说的,徐师兄哪里不好了?他便不是世子,还是贵妃的外甥呢!还是福王的伴读呢!你真当他一无所有了?你怕我嫁不出去,赖到他头上,他敢不认?他是长的不好了,还是性儿不好了?是背景不好了,还是才学不好了?你下死眼看不上他,到底看不上什么,你当我不知道?你想拿我去巴结上峰,做梦!”

叶俊文被一言叫破了心思,恼羞成怒:“你再胡说我今日就清理门户!”

父女两个怒目而视,彼此都不肯退让。叶俊文并不是非要现在就说庭芳的亲事,只是徐景昌真的不合适。庭芳还不到情犊初开的年纪,可她不放在心上,自是有人传。叶阁老想要庭芳留在家里,他却不想。庭芳太强势,光凭她在大同的所作所为,就可知日后的跋扈。叶俊文在朝堂打滚多年,自问看人有一定的水准。将来庭树又如何制的住她?莫不是要儿子一家都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庭芳能否嫁的好倒在其次了,至少得找个能管住她的人。很明显一无所有的徐景昌根本没法招架她。不能放任庭芳继续变强,否则庭树就要被他拖死。对于唯一的长子,叶俊文恨不能把路都替他铺平,绊脚石必须要挪开。

事实上因周姨娘的存在,庭芳的确不可能跟庭树和解。庭芳本人从不打压妾室,说到底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孙姨娘再招人烦,庭芳也从不搭理她。实在是周姨娘想踩到陈氏头上,这就不能忍。但凡周姨娘不想谋大权,她半分都不会迁怒。错的终究是男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对峙中,外面金铂之声急促响起。庭芳一凛,拉着叶俊文奋力往居住区飞奔而去。城中居民经过长期训练,分别往习惯的地洞里躲。来到大同,头一个训练的便是躲避。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们,最好是不要在外头裹乱。

父女两个藏进地道,盖好上面的盖板。地道里挤了好些人,神色都有些紧张。庭芳喘匀了气,讽刺道:“咱们接着谈京中之事?”

叶俊文体能远不如庭芳,还在调整呼吸。

庭芳再放嘲讽:“局势怎样都说烂了,我既到大同来,只怕只有你还讲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你不就是怕我欺负了你宝贝儿子么,你别烦我,我自带着娘寻地方住。横竖宅子不是咱们家的,你想也无用。”

叶俊文再次被女儿叫破,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扭头过不肯答话。

外头在打仗,里面的气氛很压抑,都不想说话。庭芳沉着脸坐在角落,污浊的空气让她更加心烦气躁。担心着外头,又什么情报都没有。焦虑,让人无比的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唐池瀚从外头跳了进来,道:“四公子在么?”

庭芳忙应了一声儿,问道:“结束了?”

唐池瀚点头:“一小撮骑兵,打了一场,没冲进来。”

叶俊文道:“抓着了么?”

唐池瀚苦笑:“谁敢去抓他们。早跑了。倒叫他们把我们掉下去的兵丁尸体拖走了。”

庭芳问:“他们要尸体作甚?”

唐池瀚闭嘴不言。旁边却有一人道:“不是成型的兵马,那必定就是蒙古的盗匪了。他们拖走尸体还能做甚?吃呗!”

庭芳的汗毛登时起立。立刻就想到了史载的“两脚羊”。冷汗都出来了。真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队盗匪都能如此嚣张,蒙古大军来时又如何?

跟着唐池瀚走出地道,入目所见,皆是有些惊慌的人们。训练再多次,面对予取予夺的蒙古人,多少有些心理负担。庭芳懒的搭理叶俊文,跟着唐池瀚疾步往生产线奔去。

看到现场依旧热火朝天,庭芳暗自松了口气。流水线的工厂百般好处,唯有不能随意停工这点是致命伤。轻则浪费材料,重则损耗机械。打铁铺的老金看到庭芳,笑的爽朗:“公子惊着了没?”

庭芳当然惊着了,压下周身寒意,面不改色的道:“还好。”

老金笑道:“别怕,哪年哪月不来好几回。也就冬天能消停些。只要不是蒙古大军,都没什么怕的。便是蒙古大军,你们来之前还叫我们打败了呢!”

唐池瀚呵呵笑道:“烧成这副模样,还好意思说打败,你就吹牛吧。”

老金也嗤笑一声:“比你跑去跟着京里的贵人享福强。”

唐池瀚毫不示弱:“这不是又来了么?我老唐就是个马革裹尸的命。”

庭芳觉得此言不祥,忙止住了话头:“外头伤亡如何?”

老金道:“那得问他们,我早不管这事儿了。公子没必要太担忧。待咱们修好了城墙,就没这么被动了。他们仗着有豁口,可劲儿占便宜呢!”

庭芳犹不放心,走到城墙处,看着中间的豁口,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距离。豁口处有几匹倒下的战马,想是方才的战斗所致。唐池瀚跟在身边,道:“是咱们的马。不好拖走,留着给我们了。晚间烤马肉与你吃。”

庭芳问:“蒙古人跑远了么?”

唐池瀚道:“不跑远了,他们哪里就敢去拖马。你是没近处见过蒙古人。他们生在马背上,灵活无比。咱们……”说着摇头。骑兵得专门训练,马匹还不如人。不然堂堂天朝上国,就不会叫蛮人欺负了。

庭芳还想走近一点看看城墙的情况,却被唐池瀚拖走:“别看了,受不了就别逞强。”

庭芳道:“我没逞强。”

唐池瀚嗤笑:“你们都省省吧,徐公子且挂了几天黑眼圈呢。你们这些娃娃,懂个屁!”

庭芳只得离开,没走几步,又回头望着城外几乎看不到边的草场和森林,觉得城墙的豁口就如一个黑洞,吞噬着墙内外的一切生命。北风吹乱人的头发,庭芳望着明晃晃的日头,忍不住问:“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第218章 喵喵喵

次日中午,京中又运了一批军需,顺道夹着叶家的家信。赵总兵点完军需,又把庭芳拎过来问了一回工程进度。他已接到线报,蒙古那头在调兵遣将,想是即将要开站。可进度之事似无法强求,赵总兵也不欲与庭芳为难,说了几句,就把庭芳打发出去了。

庭芳出得赵总兵的帐篷,听见不远处有打斗的动静,好奇的张望了一眼,就看到徐景昌在跟人练武。

徐景昌每天早起跟庭芳一处管工程,下午庭芳依旧在工地打滚,他则是在此练习骑射武艺。提调官不过是赵总兵临时给的职位,算是起步。之后都是要一点点靠着军功往上攒的。对徐景昌而言,真正的人头比修城墙那点功绩要重要的多的多。尽管徐景昌性格温和,并不喜杀戮,也只得屈从于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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