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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272)+番外

抵达正院,丫头们打起帘子,多么熟悉的场景。庭芳有一瞬间的僵硬,终是化作春风,飘进上房。久未归家,按理该行跪拜大礼。有丫头搬来拜垫,庭芳稳稳跪下去,朝老太太磕了四个头。又朝陈氏等人磕头。老太太使人拉过庭芳,搂在自己怀里,笑问:“你爹呢?”

庭芳恭敬答道:“圣旨未下,爹不敢擅归。”

杨安琴道:“你骑马回来的?”

庭芳点点头。

陈氏埋怨道:“看你晒的那样黑。”

庭瑶再次看庭芳,她方才的感觉没错。是很黑,很强,但很漂亮。一种怒放的美感,难以言喻。

庭芳果断决定回去堵了水仙的嘴,要暴露出她满身青紫,搁哪哪有茧,陈氏非得哭倒长城去。

老太太知道丈夫想见庭芳,不待她与众人周旋,就道:“老太爷最惦记你,他才吃了药睡下,只怕过会儿还要醒。你且去里头吃饭,陪他说说话儿。”又对众人道,“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陈氏想跟庭芳说的私房话就给堵在嘴里。

连续两日跑马,纵然庭芳被强化训练了许久,依然觉得有些疲倦。精致的菜肴摆满桌,庭芳拿着雕花筷子,斯文的吃着,有些食不知味。伸手摸了摸嘴唇,温润的触感好似才刚过去,又好似无比遥远。从踏进城门的那一刻起,反差太大了。激情力量与安逸闲适,属于边疆的大气磅礴消失殆尽,唯有精致华美盘桓四周。庭芳细嚼慢咽的吃着,心里却有些想念徐景昌在雪地里烤的兔子。两日不见,师兄,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叶阁老醒来时,看到了窗边发呆的人。轻咳一声,道:“我还当见不着你了。”

庭芳醒过神来,走到爷爷跟前,福身见礼。

叶阁老指了指床沿:“坐。”待庭芳坐下,仔细打量,眼睛亮的璨如星辰。笑道,“可不会怨我了。”

庭芳笑的真诚:“一直也没怨过你。”

叶阁老道:“还是对不住你的。”

庭芳眨眨眼,笑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卖的是才华与生命;做好针线活,货与一个男人,卖的是子宫与青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哪个又不是卖呢?孙女儿谢你拿我的资本去卖,而不是像我爹一样,把我贱价出售。”

叶阁老轻笑:“长大了。”好强势!

“两回,”庭芳伸出两根手指,“生死一线之间。”

“怕么?”

“怕死了。”庭芳笑道,“怕的我……被师兄训了大半年才好。”每天晚上被掐脖子的酸爽滋味!

叶阁老道:“乐不思蜀了。”

庭芳笑:“这么明显?”

叶阁老道:“我还不知道你?跟赵总兵关系不错吧?”

庭芳道:“你们的消息总是这么快。”

叶阁老道:“白捡了个好爹,你可真够能耐的。”

庭芳哦了一声:“顺道替你白捡了个孙女婿。记得兑现。”

叶阁老:“……”私定终生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庭芳正色道:“您的身体?”

叶阁老连续咳了几下:“命中注定。大概还能撑一阵子。”

庭芳低头不语。

叶阁老有些颓然的问:“四丫头,你看太子殿下……能撑住么?”

庭芳摇头:“不知道。”

“他要撑不住,咱们家可就完了。”叶阁老喘息了几下,又问,“赵总兵是什么态度?”

“他是英雄。”

叶阁老闭上眼:“这条船,原本是十拿九稳的。”

庭芳道:“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没有不会翻的船。”

叶阁老苦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庭芳跟着苦笑:“您要我干啥直说。”

叶阁老道:“就这么不信我?现在没什么可干的。我只是很高兴,你能活着回来。还载誉而归。定装弹药之事,圣上已知。你若不是女孩儿,该赏功名了。亏死,早知道,推给你师兄。”

庭芳无奈的道:“你又知道孙女婿是哪个了。”

“我是病了,又不是蠢了。”叶阁老看了孙女一眼,“也罢,他不错。能给你荣华富贵的不少,你也不稀罕。能纵着你上房拆梁的,怕只有他一个。”

庭芳勾起嘴角:“师兄很好。”

叶阁老凉凉的道:“谁说不嫁的?”

庭芳咯咯笑道:“我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是小女人,说话不用算数。”

叶阁老呵呵。

庭芳又收了笑:“你儿子巴不得我带着你儿媳滚的越远越好,我愿带着娘滚,不是皆大欢喜么?”嫁与不嫁,只能她自己说了算。没有人能在婚姻上主宰她。要携手过一辈子的人,仅次于自己生命的存在,岂可轻易托付于他人?

庭芳看出了祖父的不乐意。不管是从家族名声还是利益来说,徐景昌一颗家族弃子,都是极不好的对象。她有美貌有家世,哪怕按照叶俊文打折卖的路数,给徐景昌也是亏了。九品提调,都没资格登阁老府的门。但那又如何?庭芳微微勾起嘴角,你们再不乐意,不也没办法么?

庭芳看着叶阁老因疲倦闭上的双眼,谢你的利用,让我变成强者。弱者的砒霜,是强者的蜜糖。你的利用,大可以来的更猛烈些。脑海里又想起徐景昌的话:“哪怕京中真的动乱,一把弓一匹马,足以让你跑到大同,寻求小舅舅的庇护。”

月夜苍穹下,唯有你懂我。今生得遇你,幸之。

第235章 喵喵喵

或许是见到了心爱的孙女心情好转的缘故,叶阁老次日就恢复了些许精神,只还不能去朝堂,得在家静养。庭芳清早起来见过叶阁老,就接到吏部尚书夫人的帖子。说是甚想念亲手养大的侄子,闻的庭芳刚从大同归来,接过府一叙。

庭芳再三确认祖父病情无碍,又哄了陈氏半日,才去了尚书府。她知道要见的并不是尚书夫人,而是理国公世子。果然引路的人直接将庭芳带入了理国公府,根本没见到尚书夫人,估计人家也懒得见她,不过是个由头。而立在二门处的,便是理国公府的大管家张文。

张文见庭芳下车,急步上前:“奴才张文,见过姑娘。”

庭芳侧身避过,颔首回礼:“张叔叔好。”

张文恭敬的道:“不敢。姑娘请。”

庭芳微笑,带着水仙与百合跟着进门,没走两步,院子里站着个小胖子,眉眼依稀有赵总兵的影子,想来就是世子赵安邦了。赵安邦的名字一听就是赵总兵起的,如此简单粗暴,非常有军人之风。庭芳才想见礼,赵安邦倒先行礼:“见过姐姐。”

庭芳有些惊讶,国公超品,国公世子亦超品。没有亲戚关系,正经场合见面,她都是要行跪拜之礼的。张文连忙解释:“好叫姑娘知道,昨夜刘营长带了信来,国公爷亲口吩咐,要拿您当自家姑娘待,不可怠慢。姑娘万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庭芳瞥见小胖子有些不情愿,也是,亲爹是国公兼执掌十万大军的总兵,堂姑姑是赵贵妃,叔祖父是吏部尚书,表哥是亲王,要求他跟一个臣女见礼,是有点突破阶级限制。小舅舅您可真绝色!庭芳不知道的是,赵总兵亲笔写了一封长信,认真严肃的阐述了庭芳的存在与地位。以保障庭芳能对小胖子进行顺利的管教。

赵安邦母亲早丧,生活起居皆由赵尚书夫人照管。家里只得管家与乳母,撑死了还有个不大能管事的姨娘。赵尚书此人不好女色,满心都在边疆,便是夫人亡故,也没想起来续娶一个。满府只得小胖子一个祖宗,不用脑袋想都知道惯成什么样了。便是通信问询,下人也都不好告状。叫福王去管,福王自己都是个不着调的,不带着闯祸就不错了。隔壁尚书夫人,自家一窝孩子,又能照顾多少?国公世子,天生躺在金饭碗里,要甚出息呢?赵总兵不是不心焦,就是没法子。可巧庭芳回京,正好比小胖子大几个月,有个姐姐的名分,管的比姨娘更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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