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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424)+番外

庭芳忽然正色道:“子墨,唐有平阳公主、以军礼葬之;明有秦良玉,位列朝堂。其实前人已经点火,你亦可以把火烧旺些。说到底,人都有私心。女人们再乖巧,手里拿了钱财田土,便不一样了。钱是人的胆,是人的脊梁。或不能燎原,咱们也混个女将军当当如何?”

君子墨一笑:“有何不可?”

庭芳挑眉:“这才是我愿交往的君子墨,往后在我跟前,不必再装鹌鹑。”

“今夜与郡主交谈,才知我不是独自行走。”君子墨起身,对庭芳郑重一礼,“士为知己者死。我君子墨无牵无挂,将来唯郡主是从!”

庭芳一把将君子墨扶起:“我无须你死,咱们都要活着。活着见证历史,活着教化世人。我们要看着女人走出家门,要看着女人崭露头角,要看着腐儒们跳脚怒骂却无可奈何。”庭芳神色傲然的道,“更要亲手把将要覆灭的王朝,推回正轨,再创那太平盛世,镌刻在史书上,万世敬仰!”

君子墨听的热血沸腾,但凡读书识字的,谁不想青史留名?眼前有个机会,让她可避免庸碌一生,自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这条路艰难险阻,步步危机。”君子墨坚定的道,“但,重如泰山。”

“刀山火海我不惧,因为我是君子墨。”

第367章 汪汪汪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初见时那桀骜不驯的眼神相撞,庭芳就知道君子墨跟自己实乃一路货色。心意相通,君子墨不再端着,反而调侃道:“郡主曾说出了月子咱们俩来一场的,可是忘了?”遇着个习武的女人不易,忍不住想切磋一二。

庭芳:“……”就君子墨能玩长枪的怪力!好像有点难对付啊!武学上力气大占的便宜可就多了。不过庭芳从来不是个怂的,爽快笑道,“且过二日,我把你住的屋腾出来做场馆。”

君子墨一惊:“这就把我扔过墙了?”

庭芳道:“你跟我住着不嫌挤?钱先生与周毅都挪到后头去了,我寻思着再盖几套房,连着丫头们上学都往你屋里去。再则你将来有事要做,访客颇多,住在我家倒座里,便是你放的开,来客又有几个敢高声说笑?我虽不爱摆郡主的谱儿,不熟的人却不知道。你还装鹌鹑呢。”

君子墨很不客气的道:“那我要个大的,不要钱先生那种小小巧巧的。”

庭芳笑道:“大屋子没有,给你圈个小院,你爱种种花草也成。再有你那处或有婆子,或有丫头,不然还得自己洗衣洒扫,太浪费功夫。”后世的高管,那都是公司解决住宅,报销的士费,有些还配有钟点工的。一方面体现公司人性的关怀,另一方面则是希望高管别把时间浪费在家务上。如今人力不值钱,该配齐的全都到位,方显得主家体贴。

君子墨打小就少有做家务,听得这话,便道:“既如此,我还请伯母照看。省的她给郡主添麻烦。”

庭芳道:“随你高兴,我家人口多,她夹在里头不显。”

君子墨点点头,很久以前她母亲在世时,邹氏就来帮工。母亲喜她安静勤快,不拿家里的事四处传闲言碎语。待母亲离世后,君子墨接着使。既是亲戚,只做帮手,并不分主奴。相处时间长了,又没什么矛盾,感情自然沉淀的深。再请个人来,哪怕是买断的小丫头,都得重新磨合。君子墨懒怠麻烦,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江西治下有许多府,首府便是南昌。南昌府辖七县,离首府最近的便是南昌县与新建县。君和豫的田地也多属于两县。君家的遭遇,百姓或有不知,官场却都变了颜色。如此套路,实在熟悉不过。南昌知府赵鹏池左右观察了两日,自觉心中已猜着了大半。立即唤来南昌县令康盛与新建县令袁正业过府议事。

常言道:“三生不幸,附郭省城。”知县知府布政使同住一城,府衙相聚一处,时时在上官眼皮子底下,好处沾不着,坏事儿一准背锅。半丝地方官的威风实惠都无,又没有京官的体面,当真是个倒霉透顶的位置。但若是会来事的,也易得出彩。事件万物皆有利弊,不可一概而论。

新建与南昌挨着,后世都已归在南昌市区,可见其距离。两位县令已知君家大乱,心中惴惴,又被知府喊去说话,吓的腿肚子直抖。到了地头,彼此对望,满面皆是苦色。

二位等了不到半盏茶功夫,赵鹏池就出来了。康盛与袁正业忙起身见礼。三人分宾主、举业年份排了秩序坐下,赵鹏池端起茶盅,开门见山的道:“君家如何了?”

南昌县令康盛忙回道:“昨日下官去瞧了一回,见了他们的族长。族长与宗子都伤的极重,大夫瞧了都说叫预备后世。好些孩子都丢了,一族里家家遭灾,户户哭泣。次后还有抢掠之人因分赃不均大打出手。都指挥使不曾调兵,光县城的衙役全然弹压不住。才抓着几个人,还得继续追查。”

赵鹏池摆摆手,压低声音道:“追查什么?把城里的壮丁拉出来,砍了一半都没几个冤枉的。”

康盛为难的道:“法不责众。”

赵鹏池怒道:“你个棒槌!”说毕又再次压低声音,“那样大的动静,劫掠了整一日,都指挥使司毫无动静!又不是那些个与布政使不合专等着看笑话的,那可是嫡嫡亲的外孙女婿!原这样的亲戚关系,都不能到一处的。如今天下不好了,异姓郡主也有了,二十来岁当都指挥使的也有了!我看不懂圣上的意思,却是知道,此回君家是叫人坑了!”

袁正业惊道:“徐仪宾那样大的胆儿?他想做甚?”

赵鹏池道:“想养兵!再看不出来我眼瞎。君家……多少田来着?”

康盛忙道:“光君和豫名下就有十倾。”

赵鹏池道:“看看,看看,十倾!十倾田,一年一万多两的出息,比公侯府邸还强。才一房一户,二房也有,在他们园子里住着的谁家没有几百亩田?便是挨着墙住的,少说都有百来亩。败落的不提,加起来二十顷是有的。二十顷地,能养活多少人?啊?那位郡主,可是没庄子的。皇家吃穿用度,一年没有几万两,哪里供的起!”

康盛与袁正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难以置信。如此行事,与明抢何异?

赵鹏池不去猜两个下属的心思,直接道:“请你们来,就是要你们赶紧造册,把君家的田土都算出来。恭恭敬敬的往上头递。”

康盛在南昌县混了一任半,被君和豫喂的饱饱的,心中不落忍,道:“就这么献上去了?那君家怎么办?”

赵鹏池瞥了康盛一眼,知道他替君和豫说话是假,肉疼到手的好处是真。君和豫无官无爵,自是要讨好县令,省的县令使绊子。徐景昌背景雄厚,一个县令都入不了他的眼,一年上千两的好处没了,休说康盛,连他都痛的直哆嗦。然形势比人强,徐景昌在南昌呆了小半年,暗示没少做,现今南昌地界上没几个人不知道他在替福王干活。福王已是亲王,他再上进,那便是奔着皇位去的。赵鹏池哪里敢招惹徐景昌,万一福王真的做了天子,他怎么死都不知道。圣上年老了啊……

袁正业忽道:“大人,徐仪宾盯上了君家,那旁的人家呢?”顿了顿,才道,“去岁大水,淹的边界线都瞧不见了,几大家族都悄悄占了好些军屯。这……”

赵鹏池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听命行事即可。”话虽如此说,做下属的自是要想在前头。就如今日,不待徐景昌发话,他得先齐齐整整的把地契做好,才能凑到徐景昌跟前。要等着徐景昌亲自开口,在官场上,便是得罪了人,至少都得按个不识抬举不会办事的考评。都是官场上打滚的人精,话无需说太透,两位县令麻溜的滚回去翻档案去了。

君家的田产,请了无数长工佃农。威风赫赫的君家,不是各家各户都有田土,没有的做好与本家做佃农。还有些只得三五亩地的,土地又散,索性一并佃给了人,自家在城里或开杂货铺,或去店铺里寻一门营生度日。那些个房屋叫水冲走,只得搭窝棚凑活的,便是此类。带头摸进君家大院的,亦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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