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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550)+番外

陈恭见了庭芳,蹬蹬就跑来了:“四姐姐!”

万千杀人的目光集中,陈恭顿时觉得好爽,拉住庭芳的袖子:“四姐姐,好久不见,我叫爹爹禁足,你也不来瞧我。”

庭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多大了,还跟我撒娇!”陈恭的个头都跟她差不多了好么!

没说两句话,溜须拍马的人蜂拥而至。庭芳与徐景昌被围的水泄不通。直到家下人来请开宴,才各自寻了位置坐下。一群官客里,庭芳夹在中间,那叫一个扎眼!许多官客还是头一回见庭芳,却都暗赞,举止闲适优雅,半分妇人的羞涩都无。与众人寒暄,也无女气。席上说起闲话,她哪样都能说上一二。虽点到为止,却句句要害。那些个才同她打交道的文臣都暗道:叶太傅不好惹!

正热闹,忽有一对小太监飞奔而来:“奴才禀报国公、太傅,陛下御辇已出宫,请国公、太傅预备接驾!”

我勒个去!儿子满月而已!昭宁帝竟亲自来贺。在场的文臣武将肚里酸水沸腾的都要胃穿孔了。有庭瑶管事,下人井井有条。公府中门立刻一开到底,禁军小跑进来列队于正道两边。不多时,只闻声乐大作,锣鼓齐鸣。昭宁帝的仪仗蜿蜒而来。定国公府的堂前跪了一地。幸而在京的宗室王爷皆不管闲事,等闲懒得出门,不然前厅且放不下那么多人。

昭宁帝的御辇一路抬至厅中,上坐。众人山呼万岁,昭宁帝方笑道:“我今儿就来凑个热闹,诸位都别拘束。”

众人纷纷应诺,因是喜宴,就都寻位置坐了。此刻大伙儿才恍然大悟,怪道正厅里空着上坐无人,徐景昌只坐下首,原来是早知道昭宁帝要来。昭宁帝扫了一眼,看差不多的人都到了,暗自点头,很好,很给太傅面子。忽见远处一人眼熟,又想不起来,便问徐景昌:“那是哪个?没穿官服,可是你家亲戚?”

众人顺着昭宁帝的手指看去,就见一年轻的华服公子,从容起身,下拜:“学生房知德,叩见陛下。”

昭宁帝才道:“我说怎么眼熟呢!房阁老家的小儿子,那年在叶家见过的。”

知情人都狂吐槽,好假!那小祖宗现供着你的内库呢!正经从龙之功,装啥不认识!又羡慕的想,从龙之功啊!平步青云妥妥的!真有眼光,他怎么就知道跟着徐景昌混了呢?啊!对!这货是叶家的学生。跟叶太傅还近些,更容易在文官间冒头了。羡慕嫉妒恨!

昭宁帝见自己一时好奇点了房知德,索性故意问:“你多大了?可举业了不曾?”

房知德恭敬答道:“回陛下话,学生今秋正预备下场。”

昭宁帝唔了一声:“下个月就开考了,休坠尔父之威名。”

“是。”

礼部尚书看了房知德一眼,心道:只要不是很见不得人,看来今年的秋闱与明年的春闱必能过的。谁没事卡着天子心腹的前程。不过房知德行止有度,头一回见昭宁帝也不紧张,也算是个人物。二十几岁,不错了。

宴会自然不提正事,都是拉家常联络感情的好时候。昭宁帝又问袁首辅:“前儿听谁说了句,你家眷要进京,可是到了?”

袁首辅忙道:“是臣弟久未相见,想入京来走走亲戚。已是到了。”

昭宁帝笑道:“那你家可是热闹了。”

袁首辅道:“臣老了,看着满眼的孩子好生欢喜。”

庭芳眼力极好,老远就看见了熟人,不是小白兔袁守一是哪个?笑对袁首辅道:“带了侄孙子来,也不过来拜见我,我可是不依的。”

袁阁老就是知道其侄孙与庭芳见过,才特特带了来。此刻庭芳提起,笑着唤侄孙过来。袁守一虽是豪强门第,哪里见过如此阵仗,紧张的脚底发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勉强至跟前,朝昭宁帝见礼。

众人两相对比,房知德的气度就更加分了。到底走南闯北,与养在深闺不可同日而语。帝制时代,初见皇帝没几个不紧张的。昭宁帝也不在意,温和的问其读了什么书,有无功名。无非是抬举袁阁老罢了。

天子威严,昭宁帝是来做脸的,不是来扫兴的。使人抱了叶晗到手里逗了一回,又叮嘱了两句太傅好生将养,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荣宠至极!

众臣恭送昭宁帝后,看庭芳夫妻的眼神更为炽烈。席上马屁不绝于耳,喧闹非凡。

堂客那边也差不多,她们倒不用接驾,只闭嘴禁声。待到昭宁帝回宫后,漂亮话不要钱似的往陈氏头上砸。知道叶家些许内情的,连带夏波光也接了无数句好。夸完了陈氏,又一叠声的夸立在一旁的庭琇:“叶家的小姐儿,个顶个的知书达理,羡煞旁人。”

有人立刻补道:“镇国公夫人手脚那样快,早先我硬是没抢过她!”

镇国公夫人忙笑道:“想娶好媳妇,还想端着脸皮?我当时可是做了一番滚刀肉,诸位可学着点儿。”

哄堂大笑。

陈氏笑道:“你们杨家的地界,养出来的个个都是伶牙俐齿。我大嫂子今日在家中侍疾不得来,不然你们姑嫂两个凑一处,我们今日只怕要笑的叫丫头揉肚子。”

镇国公夫人嗳了一声:“好亲家太太,当着人好歹给我留点脸面儿。”

众人又是一回笑。

也不是没有不长眼的,国子监司业韩存仁之妻问道:“怎地不见徐家太夫人?”

前定国公虽已革爵,搁不住儿子太有出息,跟着儿子也能捞个诰封。徐景昌倘或请封,其继母自是能因子再封超品国公太夫人。然而当年已革定国公干了什么,在场谁不知道。看看说话的人,大伙儿心中了然。国子监司业,原是能补祭酒的,被远在海南还没消息的叶俊德一竿子横插了去。这也罢了,要紧是文臣中很有一起子看不惯叶太傅的,抱做了一团。宴席不对付的人放嘲讽那是日常,本朝风俗,没人刺两句还不习惯了。

夏波光十分光棍的丢了一句:“咦?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姑爷还有父母?太太,可是我记差了?当时姑娘的婚书,我记着可是陛下盖的印来着?”

成国公杨夫人笑的极尴尬,生怕掐架范围扩大,把她当时撵外甥出门的事儿给牵扯出来。现成国公一家子都在试图修复关系。至今也就邱蔚然能见着正主儿,到底谁说徐景昌脾气好的?翻起脸来手起刀落,再不回头,哪里脾气好了!

陈氏虽不擅管家,但大小宴席吃过无数。知道此等把戏不过同外头一样,为了不是真掐,不过是表明态度罢了。心中又暗暗叹了口气,在席间添堵,那便还有修补的余地,似陈家那般直接不来,才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可她是叶家人,再怎样,也只能站在叶家一头了。

既是常态,就生不出风浪。牙尖嘴利的回上两句,温柔和气的不过一笑了之。不拘什么宴饮,都是拉关系用的。与主人家拉关系是一种拉法,同看主人不顺眼又不得不来的,自然又是另一种拉法。不和谐的音符很快就被旁的盖过,复又嬉笑开来。

庭芳的身体还未全然恢复,袁首辅怕累着她,吃了两筷子便要告辞。徐景昌自是要挽留,几番相让,个个都知道不可累着产妇,纷纷跟着告辞。

庭芳只得一一送至门口,袁守一落在后头,回望了庭芳一眼。笔直的腰杆,自信飞扬的神态,耀眼极了。又想起淮扬初遇,她策马救人的英姿。心中生出了淡淡酸意。

恨不相逢未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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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帝放下手中的折子,使人喊了王太医来,张嘴便问:“太傅可好些了?”

王太医答道:“太傅心性坚定,虽因生育损伤,然慢慢将养便无大碍了。”

昭宁帝奇道:“心性坚定也与身子骨相关?”

王太医道:“时下妇人娇养的多,病了一味躺着,故难康复。太傅则是愿意走动,佐以针灸药膳,已是日渐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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