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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554)+番外

庭芳淡淡的道:“抹不开脸儿就吃亏。谁不想里子面子都要?我在南昌与陛下对峙,这口气陛下都硬忍了。事实面前,陛下的脸都撕下来往地上踩,你算老几?”

庭琇的脸又是一红。

庭芳继续道:“脸皮是一桩,夫妻之事又是另一桩。琴瑟和鸣,男人再没有不护着你的。我也不说那虚的,我娘那性子我知道,八成就是跟你说别扭着。我直跟你说,男人泰半贱骨头,非要往青楼里寻傲的,往良家里寻浪的。你是良家,你要傲起来,这辈子也别想讨夫主欢喜。”

庭琇的脸更红了。

“罢了,”庭芳又拿起折子,对庭琇道,“大道理无非是这些,你还有不明白的,就去问你姨母,再不济问大姐姐。我是不得闲儿。再有,你去问我娘学下神仙操,看到我这回难产了没?师兄再是疼我,也只能哀求老天。是女人都要过那道坎儿,与其看阎王想不想收你,不如先做好准备。别怕吃苦,姐姐我今晚就得被姐夫往演武场上虐,你晚间可以来看看,你那温柔和气的姐夫到了演武场里到底怎生待我。就一句话儿,日常我身上就没有一块不青紫,然比起命来说,甚都算不上。”说毕,挥手道,“去吧,我要忙了。”

庭琇起身,对庭芳恭敬的一福:“谢四姐姐。”

庭芳点点头,又低头修饰起了折子。前日吃酒被那群无耻的文官摆了一道儿,再不敢丢下书法。先前她不知自己是否能闯过生育关卡,急急忙忙的用铜管笔赶。现没有那般紧急,就规规矩矩的先打草稿,再认真誊抄,既是梳理思路,又练了书法。她现在的才艺基本抛荒,横竖做了官,弹琴绘画跳舞的小巧也使不上了,唯有书法落在奏折上,日日叫人颠来倒去的看。到底是太傅,被人小瞧了就是落昭宁帝的脸。臣子让皇帝没脸,皇帝很可能就要臣子没命。既然俯首称臣,那便做到极致,才够安全。

庭芳誊抄好折子,放在一旁,等着锦衣卫来取。她的折子是从来不通过通政司,朝臣不是没弹劾过她不守规矩,于是她十足流氓的扔给了锦衣卫。锦衣卫递上的折子,言官屁都不敢放一个。说实话,现在的政治结构,要是庭芳跟徐景昌有一丝外心,昭宁帝就真药丸。

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丫头就来报:“郡主,袁阁老夫人送来了个帖子,说明日想来寻太太说话儿,不知太太得不得闲。”

庭芳一听就知道有事,通常而言,访友说闲话都是年轻媳妇儿爱干。当家太太要么就是宴请时见人,要么就只同亲戚串门,至多寻闺中好友做耍,似这般指着闲话上门的多半有事。庭芳自然要回帖子说欢迎,写完登时就肝疼了。她现在还在休产假,能接待些客人,等她回去宫里教书,日常来往就全依仗陈氏。陈氏和气归和气,办事能力真的有点……咳……作为叶家家主,深深觉得在古代没有个能顶用的女主人心好累,二婶你啥时候才回京?忽又想起,自己是徐家宗妇,心更累了,叶家还能盼着越氏回京上轨道,徐家呢?本来想把夏波光撬过来管家,结果昭宁帝那蛇精病一竿子把庭瑶支去管那费力不讨好的宫务兼宗学,王府顿时就没了主子,内务全靠夏波光打点。庭芳仰天长叹,人才稀缺啊!又得抽空培养丫头,心塞。

次日,袁夫人果然来了。她来便来,竟是带了侄媳一道儿。老人家出门,带个晚辈伺候不稀奇,然再带个跟车的男丁,就司马昭之心了。那头在门口下车,庭芳就已知道带来的正是被她坑过的小白兔袁守一。勾起嘴角,万没想到袁首辅想跟她结亲。低声吩咐豆子道:“引去正厅,请太太来待客,再叫五姑娘躲在后头看人。”

豆子惊讶道:“他们是……”来相亲的?

庭芳点头。

豆子一笑:“阁老家,倒是相配。”说毕,飞奔至后头报信去了。

第423章 汪汪汪

庭芳对袁守一的印象不深,但好过别的袁家子弟。袁阁老扔出他来,想必有此考量。若不考虑门第,想娶庭琇的人还是挺多的。既是出手,定然要寻个概率最大的才最省事。

亲带着子侄上门,袁夫人已是十足诚意。袁家两房暂未分家,二房无官爵,全依附着长房过活。袁阁老自然有亲孙子,但庭琇是庭芳的堂妹,亦是隔房的,这样方才门当户对。袁夫人见过庭琇两回,是个可亲的姐儿,然比起庭瑶姐妹,差的便有些远。再则其父母的那污糟名声儿,非太傅堂妹,不知要被挑剔成什么模样。袁夫人做了一辈子官太太,自问看人还有几分准头,瞧着庭琇不似父母的性子,方才肯上门。不然袁首辅再意动她也是要驳回的,恶妇祸三代,哪家宗妇都不愿让秦氏那般女人进门。

当朝首辅与当朝太傅联姻并非小事,尤其在此敏感的时刻。袁首辅本是看着中立的,猛的出手,登时就算高举旗帜站新党了。固然是同昭宁帝表了忠心,亦与旧党正式决裂。袁家开了一日的会,还是觉得新党胜算比较大,军权这种玩意儿,太可怖了。再则袁首辅也不好再首鼠两端,不然昭宁帝就要扶植旁人,并收拾他了。太傅,毕竟不是阁臣,不涉具体事务,偌大的天下,昭宁帝不可能一个人管的来。内阁韦鹏云与曹俊郎都不招昭宁帝待见,同时实力又很弱。必要时候,昭宁帝完全可以一脚踹他们出阁,再扶新人。反之,能跟叶太傅联姻,至少在昭宁帝心里,他便是不可撼动的首辅了。

庭芳自是明白袁家的意思,可过日子还得小两口合得来。袁守一平平,故庭芳对他没兴趣,便只认得他,其喜好脾性却一概不知。庭琇大概已经到了屏风后头,也不知外貌看不看的上眼。

袁守一有些怏怏的,他没见过庭琇,但听伯祖母一直说温柔贤淑。温柔贤淑的他见多了,觉得很没意思。可是他也知道,自家就是个狐假虎威的。非首辅亲孙,可以挑拣的余地极少。他们家从爷爷到他三代人,只叔叔中了秀才。科举之路如此艰难,一族里也不是人人都能以此晋身,不然家族也不用抱团,他们家更不会被高官显贵的袁首辅理会了。唯有广撒网,才能多捞鱼。

再看一眼庭芳,她如今是太傅,男人盯着她看,便算不得冒犯。今日她穿的倒是女装,因天气不冷不热,穿的是粉色云纹花罗的袄儿,下着象牙白色锦上添花纹样的的裙子,盘着坠马髻,簪环摇曳,更似郡主的范儿。忽又想起徐景昌的气度,登时蔫儿了。便是徐景昌不好又怎样?他还能肖想有夫之妇不曾?

几个人闲聊一回,庭芳就邀袁夫人去园子里赏花。定国公府的花园里,桂花开的正好。袁夫人爽快答应了。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得小年轻一处说两句话,方能知道是否看对眼。若孩子都是好的,偏不相投,岂不可惜?袁家侄孙多了,既要联姻,当然皆大欢喜最好。

就有豆子赶紧去后头备茶水点心。庭芳带着袁家三人,慢悠悠的往园中凉亭走去。苗秦氏在后头,忙打发了庭琇姐弟四个装作赏花的模样儿,与庭芳一行人撞个正着。遇见了,“通家之好”少不得要一一介绍。复又落座,庭芳便对袁夫人笑道:“我家三个弟弟很是顽皮,功课难以入眼。闻得袁家文风极盛,今日既上了门来,我可不舍得放过。还请袁公子给我这几个不长进的弟弟说说学问,叫他们开开眼。”

袁夫人心下了然,这是要考较袁守一。袁守一之母袁五太太有些紧张,生怕儿子丢了丑。陈氏笑道:“随他们哥儿比较,咱们说咱们的。”就引着袁五太太说江南的布料首饰。

庭芳一只耳朵听着袁守一与庭松论文,一边观察着袁五太太的行动举止。袁五太太是个寻常的江南妇人,看着不算难缠。而庭松几个说的有些浅显,庭芳喝了口茶,直接抛出了一句:“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后利之之利也;……不利而利之、不爱而用之者,危国家也。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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