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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615)+番外

眼看就要开恩科,各地的举子都汇聚京城。昭宁帝也没玩几日,就摆驾回宫。銮驾回城的途中,被天下读书人好一阵围观。昭宁帝坐在御辇里,外人是看不到的,唯有徐景昌与庭芳,一文一武,一左一右的随侍在御驾旁,被人瞧了个够本。

一个三十几岁、做寡妇打扮的女子,侧头对丫头道:“看,那就是太傅。”

丫头赞道:“生的真好。”

旁边有人插话道:“徐都督才生的好。”

那寡妇笑道:“好的是气度,不是容颜。天下比太傅生的好的女子多了,能有她这般本事的,却是没有。”

那插话的人抬头打量了寡妇一眼:“哟呵,来考科举的吧?”

寡妇道:“是。”

那人竖起大拇指:“有种!”

寡妇没说话,她夫君早丧,好容易把儿子拉扯成人,瞧见邸报就想来试试,哪知家族里带亲生儿子皆是反对之声,她也不理会,领着丫头,跟着旁的举子就来了。那些举人都奔着前程,不单不敢冒犯她,知道此回女科录取率高,朝中又有个叶太傅,对她很是照应。一路行一路交朋友,混到京中,已是友人成群。头一届敢冒头的女子,就没一个善茬,不过几日,都彼此混了个脸熟,只还不大对的上名号。其间好些个瘦马,横竖是拿来卖的,卖给皇帝做臣子,岂不比卖给官员做小老婆更划算?生意人家脑子活,好些老鸨带着女儿们来科举。其中一个正是夏波光往日的妈妈。居然叫她寻到定国公府,愣与夏波光搭上了线。

读书人见此情景,当然有骂的。骂的很难听却是不敢,这瘦马跟青楼……千丝万缕呐!上回骂叶太傅的人可是凌迟,谁敢触昭宁帝的霉头。

围观群众中,忽然就有一人大喊:“太傅!”

庭芳没回头,当街大喊她的人多了。

却是接二连三的有人喊她,喊着喊着就变成了江西话。原来是江西的举子们雄赳赳气昂昂的组团杀到,有江西的举子特欠扁的问:“太傅,会试考逻辑题不?”

登时万千杀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西科举团身上,会试的题型早就放了出来,江西人学过逻辑题了不起啊!

庭芳差点绷不住笑场,被她摸过的地界儿,生的人果然不同。

闹哄哄间,不知哪个举子,用帕子包了个果子扔给了庭芳。庭芳条件反射的接住,江西籍的举子们登时就炸了,纷纷扔帕子扔荷包,昭宁帝的车架上都中弹无数。围观群众看到有人扔太傅,胆大的妹子就开始扔徐景昌。一时间街头帕子荷包乱飞,五城兵马指挥使的脸都绿了,怒喝着维持治安,又催促銮驾:“陛下,街上不安全,还是快点回宫。”

昭宁帝无语的道:“徐景昌,叶太傅,你们俩给我进来!再呆外头我的御辇都叫人砸散了。”

庭芳夫妻被漫天的帕子围堵的无处可逃,麻溜的下马滚上了昭宁帝的御辇。

围观群众发出遗憾的叹息,看着御辇消失在了视野,不甘心的喊着叶太傅与徐都督,余音不绝。

此回叶家要下场的有一大群,豆青与豆芽也要跟着凑热闹,头一届真挺容易的,庭芳就没拦着她们下场。然而她们既要下场,再叫豆青豆芽便不大相宜。原也是当小名叫着,到发嫁的时候再认真起大名。两个小女孩儿都不想姓原先的姓,都被父母无情卖了,便是恩断义绝,质疑要跟着庭芳姓。庭芳只得与她们改户籍,放在了叶晗的户籍下做姑姑,豆青依着青自改名为叶云青,豆芽则根据芽的含义,改成了叶知萌。两个丫头兴头的得了新名字,跟着夏波光与翠荣翠绿去复习了。

九月中,会试正式开始。徐家一回扔出去六个考试的,幸而庭琇庭珊都刚生了孩子,想考也考不成,不然更加壮观。庭珮他们哥几个反而得从童生开始考,看着丫头们,羡慕的嗷嗷的。房知德带着一群娘子军奔赴考场,被众人好一阵笑。待到进了场,多半人都笑不出来了。第一场考的就是逻辑题,不经过题海战术的训练,逻辑题就能灭一大群。此时信息不畅,能得到江西那《五年科举,三年模拟》的逆天考题的并不多,除了江西籍的考生,便是做过几回的,看着题目都想死。

第二场考的是策论,不消写八股,然而“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标题是什么鬼?陛下你怎么不按四书五经出题啊!!于是又死了一批读死书的。

第三场考数学就更想死了,无数人默默流泪,叶太傅的书没看完肿么破?

第四场是专业考试,按举子报考的部门发放考题。房知德报的是海运衙门,考的正是海运相关,他落笔如飞,恶狠狠的想,此回他是凭真本事了,看谁还能蠲落了他!

豆青和豆芽报考的都是国企司,国企她们就曾参与创立,正确答案就是她们自己干过的活,跟开卷考也没什么区别。正在五军纺织厂干活的翠绿,都快闭着眼睛答题了,她在京城的浑水中没占着便宜,索性退出来考上一回,看那起子人还有甚话说。

其余的人就不那么美妙了,礼部是最好考的,可是报考的人数最多,因为礼部既不用考数学,更不用考逻辑,只消单考一回周礼与本朝礼制,算是给旧派读书人留下的通道。厮杀尤其惨烈。自问学问没那么好的,哪里敢去礼部挤,只得捡看着容易的考。哪知考卷那般难,简直考的泪流满面。

新式科举考试的时间倒比原先短,原先分三回考九日,如今消三日。然而出来时,大部分人都脚步虚浮,唯有江西籍考生,又很欠扁的边走边对答案。举子们好想冲上去暴打之。投胎是门技术活啊啊啊啊!

考卷飞速的改完,十月中旬放榜。昭宁帝取消了殿试,直接以会试成绩排榜,故能否考中与考了第几名,只有一次惊喜。翠荣清晨就在放榜处立着。身边挤挤挨挨都是人。此回参考的瘦马一大群,端的是才貌双全,把隔壁等放榜的男举子们看的呆了。

好容易等来了榜,女榜头一个便是京城夏波光,翠荣心中扼腕,到底是数学不如她。哪知再往下看,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边上一个女声尖叫:“太太!太太!你是榜眼!”

翠荣扭头一瞧,是个素衣打扮的,正是那日在街上围观昭宁帝的寡妇。她轻笑一声:“哪日会会夏状元,切磋一下算学。”

旁边又有一人道:“我是孟尔秋,亦想比比算学。”

那寡妇顺着声音望去,是个年轻女子,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沈鹤鸣,家住京畿,孟探花问谁学的算学?”

翠荣再看榜,第三名探花果然叫孟尔秋,籍贯为杭州!翠荣一阵阵儿肝疼,人才济济啊!

孟尔秋笑着对沈鹤鸣福了福:“家父性喜算学,故来一试,见笑。”

翠荣只得继续往下找,终于在二甲第五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才松了口气。翠柳与翠绿也挤了进来,一叠声问:“看到我们了没?”

豆芽大叫:“啊啊啊,我在三甲!”

豆青道:“姐姐们都在二甲,你在三甲有什么好叫的。”

豆芽道:“我就叫!五十少进士懂不懂?我才十几岁,混个同进士很了不起了!你也别不高兴啦,同进士就同进士,能混上榜就不错了!”

豆青脊背一凉,回头看看,落榜的目光都快杀了她,顿时无语。

房知德挤的半死挤到跟前,先看榜单说明,才知道排名是按照前三科排的,最后一科乃分部门,还很有可能调级,不算在总分排序之列。男人间的竞争就激烈多了,虽重文,但喜欢数学的不在少数,最恨的是江西一群被庭芳操过的学霸,那榜单上前二十位十四位来自江西,房知德简直眼前一黑。找的头昏眼花,终于在三甲第一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基础不够扎实,果然不行呐!三甲……三甲……没脸见太傅,能重考不?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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