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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67)+番外

庭芳用手摸着筝的弦,有些恍惚。前世赶上素质教育,但有中高考的坎,学校里才不管你素质不素质,升学率第一。倒把家长急的鸡飞狗跳,本着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的原则,略有点条件的人家,孩子放了学都是各种培训班。庭芳家里不过是普通的双职工,学不起钢琴,就给扔进了比较便宜的古筝班。她记得很清楚,90块钱一节课,一周一节,一个月能烧掉她妈三分之一的收入。加上主课的培训,不单她老妈,老爹的收入都赔了进去,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也不知多少亲戚劝他们,一个女儿,犯得着这么培养么?不都是别人家的人!

但庭芳的父母不干,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她父亲更是坚持,小时候底子打不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她家宁可捡亲戚的旧衣服给她穿,也坚决不在学习上放松一丝半点。庭芳的学习习惯就是从那时候养成的。

穿旧衣服的庭芳没少被同学亲戚笑话,甚至给起了个破烂王的外号。当年的庭芳一脸傲娇,古筝考级证书一本一本砸在亲戚的脸上,一直砸到十级。再大点儿,不用证书砸了,改刷成绩单。在那个小县城里,教育资源并不丰厚,扩招到她上大学时,县里的大学生依旧是金凤凰。她带着金灿灿的凤凰尾巴去了名校,大四时被一家很有潜力的IT公司招进去。从此过上了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猫晚的标准程序猿生活。回报当然是丰厚的,工作两年就在一线买了房子,又狠狠的刷了三姑六婆一回。结果三姑六婆只好在她找不到男朋友上头喷口水。没想到她买房的消息泄露出去后,还在老家过年相亲宴都排到正月十五了。不怀好意的亲戚们脸都绿了。洋洋得意的程序猿同学乐极生悲,才把房子装修完,莫名其妙的穿了。现在想来,八成是过劳死。真特喵的冤啊!所以这辈子必须加强锻炼,绝不松懈!已经坑过一回父母了,这辈子再坑就是禽兽不如。

手指勾上琴弦,发出脆响。庭芳从回忆中醒来,乖乖的坐在杨安琴身边看她示范。九年没碰,别说十级,一百二十级都是假的,除了残留的思维,跟初学者也差不了多少。看了半日,庭芳又翻了翻谱子,惊讶的发现此时的古筝是没有双手弹奏技法的。正准备确认一下,就听杨安琴道:“右手拨弦,左手按弦。与琴差不离,比琴还容易。昨日听你弹琴已是熟练,想来筝学的更快。与琴不同的是,筝要带指甲。如今你初学,挑容易的曲子不带也使得。横竖你指尖有茧子,并不很疼。若真喜欢,买筝时那店家总要送你几付的。”

庭芳便把刚才的疑问咽了回去,她从没见过陈氏双手同时演奏旋律,想来中国传统乐器里并没有此等技法。恍惚记得古筝经过数次改良,琴弦都变成了钢弦,估计演奏方式也是那时候改的。想到此处,庭芳不由勾起一抹笑,总算能有机会苏上一把了!等她把古筝捡起来,就开发双手同奏的技术。九年没练,手生归手生,规律还是记得的。顺道儿默写些曲谱出来。阿弥陀佛,还好乐理学的扎实,即使没办法把谱子全背下,在现有的谱子上加和弦还是有把握的。但首先,她得正儿八经先学会。否则就要招人怀疑了。

头一天上课,杨安琴教的很浅,但庭芳上手飞快。杨安琴怔怔的看着庭芳,只觉得她实在聪慧太过。趁着庭芳练习的间歇,杨安琴起身道:“既然你都懂了,先独自练练,我去去就来。”

庭芳正找手感,一个人更自在。站起来送走杨安琴,把记得的指法轮番演练,不多时便进入全然忘我的阶段。

杨安琴出的门来,走近东厢陈家兄弟住的房间。因借住亲戚家,陈谦和陈恭的待遇就不如庭芳等人,只一人占了一间,共用厅罢了。陈谦正在窗前练字,见母亲来了,忙站起来请安。

杨安琴看了看屋里,问道:“你弟弟呢?”

陈谦叹口气:“赌气去园子里玩了,我功课还没写完,没空搭理他。只叫人跟着不许他淘气。五弟实该管管了,还在亲戚家呢。”

杨安琴苦笑:“我们俩谁没下过狠手,他就是那番模样,你父亲都管不住。唉……”

陈谦只觉得头痛:“也不知谁能收服了他。”

杨安琴眼神闪了闪:“我觉着有个人必能管的住。”

陈谦疑惑的道:“谁?”

杨安琴道:“你们四妹妹,如何?”

第58章 喵喵喵

陈谦愣了一下,才明白母亲说什么,忙摆手道:“可使不得!”

杨安琴有些不高兴:“亲上加亲,怎么就使不得了?”

陈谦正色道:“叶家哪里舍得!”

杨安琴张了张嘴,颓然道:“换我也不舍得。”

陈谦见母亲神情低落,委婉的道:“如今两个都小,性格未定,说什么都嫌早。娘既喜欢四妹妹,只先当投缘的外甥女儿多疼疼便是。”

杨安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陈谦继续劝道:“此事姑母未必全做的主,娘休让姑母为难。”陈恭那样的性子,也就是自家亲弟弟才管管。换成别人家的,恨不得一世都不来往。庭芳若不得宠便罢,求了便求了。然观其性格分明是手心里捧大的,闹将出来叶家不肯,反倒两下里尴尬,不如将来再说。

杨安琴惆怅道:“如今的女孩儿越发规矩了,我们全管不住那小子,将来又上哪里去找媳妇管束?”

“娘多虑了。”陈谦笑道,“你想要四妹妹管着他还不容易?好声好气的托她两句便是。”

杨安琴摇头道:“不独是为了拘着他。才教你四妹妹抚筝,我说一句,她已懂了十句。你弟弟原就笨着些,正巧找个聪明的描补描补。又是青梅竹马,将来更和气。”

陈谦也摇头:“总要真和气才行,万一两个处不来又如何?我瞧着姑母拿四妹妹当亲骨肉,那便是嫡亲的表姐弟,闹的不像的连你们做长辈的都没脸。”

陈谦顿了顿,见母亲满脸遗憾,便道:“至多同姑母透个气儿,别叫人抢了先。大妹妹还不曾找人家,四妹妹也太早了些。”

杨安琴拍手道:“着啊!还是你想的周到。”

陈谦笑道:“您是关心则乱。过几日他们玩的好些再同姑母说吧,现两个怄气呢,姑母心里必不高兴的。她要一口回绝,就再无余地了。”陈谦对庭芳印象尚可。活泼点在他家不算事儿,当初特特聘了他母亲,就是打听着母亲泼辣厉害好管家。庭芳的性格在旁人家或许是缺点,在他家正正好儿。接连两代主母都是母老虎,陈家早习惯了。

“唉,”杨安琴道,“老五什么时候才懂事儿啊!”

陈谦笑道:“还小呢,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杨安琴被长子劝了一通,只得罢了。她虽厉害,然囿于时代,习惯性的从夫从子。丈夫不在身边时,下意识的征求儿子的意见。尤其是自己都犹豫不决,只得先按下不表。又夸陈谦:“你越发周全了,才打发丫头去送衣料。四姐儿的新衣裳叫油污的不成样子,她当下就恼了。我还说回来寻几块好的,难为你知道东西在哪里。换做你爹,手指着都找不着。”

陈谦疑惑道:“油污?”

杨安琴奇道:“你不知道?那你送什么衣料?”

陈谦只觉得一阵阵肝疼,咬牙切齿的道:“我是听说五弟泼了四妹妹和七妹妹满头满脸的蚯蚓送的,还送了七妹妹一份。”

杨安琴:“……”

“才几步路的功夫,泼完蚯蚓又泼油,他到底要怎样?”陈谦怒道,“头先就是他惹事,他在家是老幺儿,咱们都让着他,越发惯的无法无天了!”

杨安琴才知道庭芳还被蚯蚓袭击过,越发心累。缓了好一阵才站起身道:“罢了,我厚着脸皮求你四妹妹管管吧。或许她管的住也未可知。咱们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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