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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璋(201)+番外

霍斯予是故意的。

他很清楚周子璋是什么性格,哪怕天大的事,只要是关乎自身的,他就不愿意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窥探。他有意跟这个泼辣又八卦的老板娘发生口角,周子璋肯定会下意识选择息事宁人,他要进周子璋的屋子,就能顺理成章。

坦白说这实在是个下策,可你能怎么办?周子璋在医院里,那么绝的话都说了,一点不带犹豫,半分都不考虑那些话有多伤人,一般情侣如果说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已经没有留下任何挽回的余地了。就连林正浩那种王八蛋,那天从病房里被周子璋轰出来,脸色也是相当难看,想必对林先生来说,从来没想过原来周子璋已经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得那么糟糕,已经到了要继续宁勿死的地步。但霍斯予不敢想那么多,他强迫自己听了,听完后赶紧忘了,不然你心里头就得扎着一把刀,时时刻刻疼得你无法呼吸。

那路如果都堵死了,这么长久的坚持岂不都没有意义?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难道都白受了?

霍斯予不是周子璋那种人,他不允许自己被对方一席话挤兑完了就心灰意冷,他骨子里的强势和执拗,不允许他说轻易说算了吧这种话,在这一点上,他把这件事看得犹如战场,流血受伤是必然的,但真正的军人,当能亲手砍断废掉的肢体,包扎伤口继续冲锋陷阵。

更何况,周子璋不在的这一年多,他捱的那都叫什么日子?

他跟在周子璋身后,小心陪着笑脸,捡不惹毛对方的话说,站那狭隘的小居室里面,连脚都不敢乱踩。霍斯予心里暗笑自己窝囊,怎么就没出息到这个地步?霍家教育,司令老子的训诫,他自己从小信奉的刚硬原则,霸道作风,此刻全不起作用。那是因为没尝过痛失所爱的滋味,没尝过看着自己心尖上的人跟别人卿卿我我的痛苦,没尝过,骤然失去那个人,再也找不到他时的深度恐惧。

是的,他承认,自己让周子璋给弄怕了。他不在那一年,白天黑夜,一分一秒被人强按着头贴脸捱着电锯,一分一毫地凑过去,等着凌迟,等着大卸八块,可那致命的一下却老是不来。那种滋味太难熬了,熬过了你都不敢回望一路怎么走来,不敢想那个过程的滋味。将近四百天里,日日夜夜你都在反省自己,每件小事,每个细节,你骤然发现自己记忆变得那么好使,好使得你自己都害怕,你记得他吃饭什么样子,拿勺子用哪几根手指,睡觉的时候喜欢侧着哪边脸,偶尔看你的时候睫毛怎么扬起来,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记得,可你伸出手去,却连他一片衣角都碰不着。

于是你开始发现,记性好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一件事,因为你记得,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可你的记得,除了让你愈加痛苦,没他妈一点用处。

经历过这些,现在能挤进这间充满着周子璋式感觉的房间,看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目所能及的地方,霍斯予觉得自己的心充气一样满满的,有痛楚,有酸涩,但更多的是感激,是的,他霍五一辈子张狂,就连自家老子,那位令自己又敬又怕的大哥,他也没产生过这种感激感,自己家的长辈,那些疼爱和苛责都是习以为常的了。霍斯予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这么牛,就算他大哥有意栽培,他老子整天挥着皮鞭赶驴上坡,那也未必有用。但是对周子璋这件事不一样,就像他所说的,人没欠你什么,你也没什么好逼迫人的筹码了,你也舍不得再拿那些下三滥的招数用他身上,不是那些招数不管用,是你爱上他了,有感情了,你就不愿对方瞧不起你。

霍斯予还记得临来G市的时候,陈助理帮自己连夜跑路,送人到机场,霍斯予忽然对上飞机这事有点莫名的恐慌,那瞬间他想了很多,自己原来是葵盛的总裁周子璋都不见得看上眼,现在舍了S市的一切,就这么破釜沉舟一样奔到G市去,周子璋要压根不领情呢?

要还跟在医院似的,一个劲往外推自己呢?

那时候怎么办?

他虽说手头上能转移的资金资源早已弄到自己在英国注册的公司那,甩开霍氏的包袱单干那是迟早的事,但在那一刻,天不怕地不怕的霍五少,突然产生了一种新鲜的感觉,那叫惶惑茫然。

陈助理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拍拍他的肩膀说:“五少,就你干的那些事,已经超出原谅不原谅的框框了。你从前老怨周子璋不爱你,依我看,得亏他不爱你,不然你们俩走到今天铁定玩完,我这会就不是把你送G市,而是打包了扔英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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