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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的他飘回来了(53)+番外

怎么可能呢?她对纪云开?

周月明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自小就讨厌他,虽然说后来想开了,跟他也熟悉了,不再讨厌了,甚至把他当朋友,当自己人,但也不可能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啊。

谁会喜欢上一个自己讨厌了很多年的人呢?而且,她昨日还格外认真地告诉他,自己对他并无情意,希望以后不再见面……

可是,若非如此,又怎么解释她的心理?

短短数息间,周月明的脸色变了几变。

因为她脸上涂了粉,周绍元看不出她的神色变化,但是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他连忙问:“怎么了?是碰着脑袋了?疼么?肿了没有?”

他说着倾身过来,一脸关切想要查看。

周月明却伸手挡了挡,同时悄悄后退了一点。她摇摇头:“哥,我没事。”

疼么,倒是疼的,只是她此刻一颗心都被自己刚生的心思给缠住,无暇顾忌后脑的疼痛。她只伸手摸了摸:“没肿,回去歇了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周绍元闻言担忧略减,但仍是不放心,再次确定:“真没事?”

“真没事。”周月明唇畔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心里想的却是,脑袋上没事,但是别的方面有事啊,而且还是大事!

她居然在她也不知道的时候对纪云开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周月明拿着折扇遮住了脸,心情异常复杂。

马车继续行驶着,周月明微微低垂了头,面上虽不显,可心内早已波涛翻滚。那个念头如水泡咕嘟咕嘟在她脑海深处缓缓浮现,越来越清晰。

她双目微阖,潮汐退去,记忆里的一颗颗鹅卵石便清晰地显露出来。

五岁那年的冬天,她第一次看见他。后来的十年中,她因为父亲的缘故,心存不平,一直讨厌他。他们同住长宁侯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然而她只要看见他,就远远避开。她没有找过他麻烦,但是不愿意见他,不愿意同他说话,似乎这样,他这个人便能不存在一般……

她记得,他曾数次向她示好,还曾打着父亲的名义……但她那个时候一直态度很坏,她几乎是将讨厌他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

在她的记忆中,与她年纪相仿的男性,能牵动她情绪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待她甚好的她最亲近的兄长周绍元。另一个就是她最讨厌的纪云开。

说起来,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是真正熟悉起来,她习惯并接受他的存在,还是他变成幽魂以后。

长达半年的朝夕相处,由害怕厌恶,到后来的渐渐习惯。她不想承认,却也不能不承认,他是这世上跟她纠葛最多的人,也不止一次在她心里留下明显的印记。

所以,她对他有了其他心思,并非毫无缘由。或许在很久以前,他在她心里就已经不一样了。是她不曾察觉而已。或许是他的魂魄消失后,或许是他们重逢时,抑或时他从槐树下跳下来的时光,阳光洒在他脸上……

只是,怎么偏生她是在这个时候发觉的呢?

周月明按了按眉心,不轻不重叹了一口气。要知道,她昨天才非常认真地拒绝他啊。哪怕是她早一天察觉,都不一样啊。

她一时欢喜,一时轻叹,虽不说话,却再次引起了兄长周绍元的注意。

“怎么了?”周绍元问,并又提起了方才的话题,“你想的怎么样了?”

“我觉得很难。”周月明脱口而出。

“什么很难?比较不出来么?”周绍元皱眉,“这三个人各有各的好,也各有不足。其实我自己私心里比较偏向于……”

“哥——”周月明眼皮一跳,猛然意识到兄长问的是什么。她打断了他的话,小声道:“我说的不是他们。”

“那是谁?”周绍元神色微微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个也不中意?”

周月明盯着兄长,她将心一横,干脆如实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三个人肯定都不错,但是我……”她咬一咬牙,一字一字,缓慢而清晰地道:“我,我心里可能有人了。”

“卿卿,你别胡闹,要是三个都……”周绍元双眼圆睁,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你心里有什么?”

在兄长的目光中,周月明瑟缩了一下,她低垂着头,也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但是话都说出来了,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她拉了拉兄长,悄声道:“小声些,你是不是想让外面的人听到?”

“不是,我刚才没听清。”周绍元仍是不大敢相信。妹妹甚少见到男子,认识的多是亲戚家的表兄弟,不过都不算太熟。唯一相熟一些的徐文竹,还是因为他的缘故。他思绪转的极快,心想,如果是亲戚,卿卿肯定也不会瞒到现在。看她此时这般为难,多半是今日诗会上的人。

数息之间,他脑海里已闪过了许多人的面容,几乎将诗会上的人想了一遍。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种种情绪,尽量温声问:“是谁?”

“我……”周月明抬眸看着兄长。——尽管是亲兄妹,但是她也无法做到毫无芥蒂地和兄长谈论这些,而且那人还是纪云开。

周绍元望着妹妹,眼神中满是鼓励:“卿卿,虽然说,我跟你说的那三个人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你若真中意其他人,也不是毫无可能。你先说是谁,我以后慢慢打听打听。对了,你知道那人的名号么?”妹妹还未回答,他先自言自语:“得先看看有无婚配,已经议亲的也不行,家风不正的也不行,公婆难相处的也不行……”

见兄长兴致满满格外上心,周月明心里情绪甚是复杂。她冷静下来后,心虚之余,又感到愧疚。眸中的光亮也在不知不觉间黯淡了不少。

她幼时讨厌纪云开,也有为兄长抱不平的意思。她能自我安慰,父亲待她远不如待纪云开是因为她是女子,父亲不愿留恋内宅,与女儿生分些。但是兄长呢?他可也是男子啊。

这会儿她看着兄长全心全意为她打算,她竟有种背叛了他的心虚感。

周绍元此时虽觉得棘手,不过还是欢喜多过担忧的。在他看来,中意和满意并不一样。之前的徐文竹也好,这次的三个人也罢,都是他或者父亲认为的良人,未必是卿卿心中的。他含笑问:“到底是哪个?你若是记不得名字,说他的衣衫服饰,外貌特征也行……”

“都不是……”周月明声音很低,“我今天并没有见到他。”

周绍元心里讶然:“那是谁?”

周月明心里乱糟糟的,小声道:“哥,你先别问了,我也就想想而已,过几天就不想了。”

她怎么跟他说,她发现她心里那个人,是她最讨厌的纪云开?是那个她宁可上吊自杀也要拒婚的纪云开?而且,她昨天才明明白白拒绝了他。加上他是幽魂时,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就算纪云开对她有点情意,这也该被磨光了吧?

想到这儿,她颇为懊恼,将头转向了一边。

周绍元看她神色不对,也没再追问,心想待回府以后,悄悄向她身边的的丫鬟打听一下也就是了。卿卿从小到大,也没接触过几个男子。

周月明一直到晚间休息时,都提不起精神来,她既不好拉下脸去找纪云开,也不好向兄长坦诚自己心里的人是谁。

她拿出鲁班锁拆解,只是锁好拆解,心里的思绪却难理清。

真是,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是纪云开呢?而且还是这个时候。

周月明叹一口气,安远侯府的大小姐头一次觉得男女之情真是一件烦人的事情。

临睡前,周月明心想,实在不行明日就拿一枚铜钱,让老天来做决定。

然而次日还没等她询问老天,就得到消息,纪云开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周月明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向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