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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的他飘回来了(68)+番外

纪云开只笑一笑,神色温和:“是么?我以前是这样的?”

周月明的“苦大仇深”没有维持多久,紧绷的唇角不知不觉松懈下来,一双眉目流淌着笑意,就那么瞅着他笑。

那笑意似乎直接躺到了纪云开心里去。他轻轻“嗯”了一声,心说,那个样子,你不喜欢啊。

周月明抬头看了看大槐树:“唉,现在是夏天,枝繁叶茂的,你躲在槐树上还行。要是等冬天来了,叶子掉光了,你往哪里躲去?”

纪云开正要答话,却听她续道:“所以说,你以后不要再来啦。”他当即反对:“这怎么行?卿卿,我们已经有婚约了。”

周月明轻笑:“就是有婚约了,才更加不能经常见面啊。宋嬷嬷以前说过,定了亲以后,就不能经常见面了。”

“这是什么道理?”纪云开略一沉吟,认真道,“那就更应该早些成亲了。”

他才说几句话,就又把话题扯到了这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明明都是些没什么要紧的话,可两人偏偏说得认真而又开心。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纪云开虽然不舍,却也知道不好多待:“卿卿,我过两天来看你。”

周月明垂眸,“哦”了一声。

“还有,我能不能托你一件事。”纪云开犹豫了一瞬。

“嗯?”周月明好奇,“什么事?”

纪云开指了指腰间的荷包:“荷包。”

周月明目光低垂,她早注意到了,也猜出了他此举的用意,但仍是佯作不知。她举着捡起的珠子,神情茫然:“你是讨要这个么?”

纪云开目光掠过珠子,落在她脸上:“珠子不要紧,是我的荷包破了,要漏财的。”

“不会的。”周月明状似认真看了看,“里面没破,银子漏不出来的。”

“卿卿——”纪云开抿了抿唇,眸中隐约闪过一丝委屈。

周月明见不得他这般,翘唇一笑,安抚一般:“好了,好了,给你做就是。不过——”她话锋一转,故意板起了脸,“你可不准再弄坏了。要是再故意这般扯坏,我就……”

看她故意做出凶巴巴的姿态,纪云开心中怜意大盛,他低低一笑:“你就怎样?”

周月明一噎,一时还真没想好。她眼珠子转了转,恶狠狠道:“那我就把它剪成稀巴烂,一辈子都不要再给你做东西!”

“我怎么舍得?”纪云开勾唇一笑,“卿卿,我怎么舍得?你给我的东西,我怎么舍得扯坏?”

他盼了十多年才换来她的真情相待,她的心意,他自当视若珍宝,又怎舍得毁坏?他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轻轻抱了抱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几个纵跃,消失不见。

周月明红着脸,好一会儿心跳才逐渐恢复正常。

她坐在院子里,以手托腮,方才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浮现。她心说,其实早点成亲也没什么不好。这念头刚一浮上心头,她就忍不住红了脸,又羞又喜。

次日一早,纪家果然请人上门商议成婚事宜。

刘氏虽然交代了要儿媳徐氏来处理,但毕竟是卿卿的婚事,她免不了上心,给了不少意见,也提了不少要求。

周月明不好仔细打听自己的婚事,不过青竹和周绍元都时不时地来跟她说一声细节。她只做不甚感兴趣的样子,但是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答应给他做的荷包,她做的很用心。他名字中带一个云字,她特意用银线绣上了云纹。周月明平时做着给自己用的绣活儿,总会习惯性地绣一轮圆月。这次明明是给他用的,可她想了想,仍在隐蔽处加了一轮圆月。

银色的云纹、淡黄色的圆月,一个荷包上暗含两个人的名字,她端详着就红了脸。

正要先收起来,青竹端着茶过来,瞥了一眼,随口问:“姑娘,是给姑爷做的么?”

“什么姑爷?”周月明脸上一烫,脱口而出。

“我听说婚期在明年三月,不是姑爷是什么?”青竹凑趣。

周月明尽量自然道:“那也是明年三月的事,现在你还是叫他纪公子吧。到时候再改口也不迟。”

青竹掩唇一笑:“姑娘说的是。”

跟在姑娘身边多年,看姑娘高兴,她也开心。

周绍元与杜妍的亲事定在腊月,纪云开和周月明的婚期经两家决定选在了来年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

周月明有足够的时间给自己绣嫁衣,一针一线,倒是极其认真。

皇上赐婚以后,安远侯担心女儿闹将起来,不安了好几日。然而女儿始终不吵不闹,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莫名多了一些心虚,甚至还几次梦到亡妻。

其实刚成亲的时候,他对于那个叫倩娘的女子,不是毫无感情。少年夫妻,新婚燕尔,两人也曾有过温柔缱绻的时光。可惜后来,他只要看到他们母子,心里就难受。她大概到死都不知道他日渐冷淡她的原因。甚至她在临终前,还将一双儿女的手放进他手里,嘱托他好好照顾他们……

他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秋日多思的缘故,他经常想起往事来。他破天荒抽出时间,叫了儿女一起来用饭。

周月明不知道父亲的心思,明明是小时候期待过的场景,可此时她只觉得满满的尴尬和不适,还有些若有若无的厌烦。她低头吃饭,也不多话。

匆忙吃了饭,周绍元有事,率先离去。

周月明跟着站起来:“哥,我跟你一起。”

安远侯却叫住了她:“卿卿。”

周月明抬头,脚步微顿,听他示意。

安远侯犹豫了一瞬:“改天给你母亲上柱香吧,我昨晚梦见她了。”

“哦,知道了。”周月明点了点头,“父亲还有别的吩咐么?”

这一声“还有别的吩咐么”让安远侯皱了皱眉。这话听着恭敬,但不知为什么让他感到一些疏离,他一时有些悻悻的,也提不起别的兴致来:“没了,你回去忙吧。”

周月明点头,福一福身,快步离去,追上在不远处等候的兄长。

“说什么呢?”周绍元停下脚步,等妹妹上前,略微低头问。

“说他梦见娘了,让我抽空去上柱香。”周月明扁了扁嘴。

周绍元略一沉吟,在两人之间指了指:“咱们兄妹的终身大事,都算是定下了,是该到娘的坟前,跟她说一声。”

周月明大力点头:“那哥你什么时候休沐,咱们一起去啊。我先准备一些祭品。”

周绍元微微一笑:“好。”

……

兄妹俩亲近自然的互动落在安远侯眼中,他皱一皱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对他们而言,有点多余。

皇上这次赐婚极其突然,不过在外人看来,也算是理所应当。纪云开和安远侯府的关系不少人都知道,旁人不清楚细节,只当是两家彼此本来就有结亲的意思,皇上赐婚增添一层荣耀。而且这还是今上登基后第一次下旨为臣子赐婚,其荣耀更是不言而喻。

周家和纪家陆陆续续收到不少人的道贺。纪云开最意外的是来自北乡伯府的。

北乡伯府来道贺的不是旁人,而是乔装打扮的桑桑。这小姑娘高门大院养了一段时间,皮肤比在雁鸣山时白了不少,扮成男子,看着不免有些滑稽。

她笑得异常灿烂:“恭喜啊恭喜,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竟然直接去皇帝那儿求了赐婚的旨意。这一招,绝。”她夸赞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纪云开眼皮狠狠一跳,双眉不自觉皱起。

“你不怕你的姑娘恼了你吗?”桑桑有些好奇,“我记得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不是。”纪云开打断了她的话。

桑桑眨了眨眼睛,有点不信:“什么意思?”

纪云开微微一笑:“意思就是两头热。”他停了一瞬,神情诚恳:“谢谢你了,李姑娘。”

他犹记得当初是她说的“她喜欢什么样,你就变成什么样,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