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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穿越女的倒掉(17)

赵氏天真烂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乱?”

云秀想了想,道,“母亲大人不是说少了东西吗?想是遭贼了吧。”

裴氏和杜氏都知道郑氏带人来抄过家了,闻言都低头忍笑。

云秀拉开抽屉,果然取出一卷曲谱来。

她便径直拿着曲谱去庭院里。

细犬吠过之后便不再吵闹,只呆若木鸡的立在养犬人身侧。那是只毛色漆黑、肋腰如弓的矫健幡子。这种狗容不得生人近前,且又凶猛矫健,故而常用来守门。

郑氏在家时便常陪父祖出门打猎,对这些东西如数家珍。见牵来的是这么只狗,又见云秀一无所知的靠前去摸,心下不由冷笑。

谁知云秀托着狗下巴摸了摸它的头,那狗不但没向她呲牙,反而将吠声含在嗓子里,嘤咛得跟只猫似的。

云秀泪目:果然有血有肉的比较容易沟通!她空间里那只石头做的实在太难讨好了。

云秀将曲谱递过去,细犬低头嗅了嗅,敏捷的一扭身子,调头便跑。

郑氏忙道,“牵住它!”

养犬人收紧牵索,忙将细犬拖住。

裴氏和杜氏都问,“怎么了?”

郑氏单纯只是看那狗对云秀亲善,觉着有些脱离掌控罢了。

便道,“还不知是不是她的话是不是靠谱,便放狗在自己院子里窜,像什么话?”

裴氏道,“那依大嫂的意思,该怎么办?”

郑氏道,“把曲谱给我。”

云秀便将曲谱呈过去。郑氏翻来覆去细细查看几遍,依旧没觉出有什么破绽。

赵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凑上来看了看,问,“有什么不对吗?”

郑氏瞟了云秀一眼,道,“她说话没准个数,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分明就在暗示云秀性格多诈。换在平日,云秀真想和她理论理论到底是谁嘴里没实话。但谁叫她今日就是在算计郑氏呢?因此只当耳旁风过。

郑氏见她竟一反常态的不动声色,越发觉着她早和裴氏串通好了。便道,“我今日乏了,懒得陪她闹腾,改日再说吧。”

反倒是杜氏看不过去了,笑道,“凭她哪句真哪句假,横竖不过是找一张琴,找到了自然最好,找不到便另作计较,也不妨碍什么。”又道,“您说要我们来,我们便来了。结果这才有眉目呢,您又说乏了。我们手头都有一院子事要管呢,也不是市井闲人,说来就能来的。”

郑氏听她嗔怪,便笑道,“看你们这些个大忙人,我这个当嫂子的,怎么还使唤不得你们了?”

杜氏笑道,“这不敢,有事您只管使唤,只是也别消遣我们呀。”

第13章 休战(四)

云秀看这俩人言笑晏晏的,愣是没听明白她们到底是真的恼了,还是在打情骂俏。

但杜氏绵里藏针的笑了这么两句,郑氏思索片刻,竟真的改主意了。

抬眼一瞟云秀,道“不是要找琴吗?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云秀默不作声的垂着眸子,也不和她分辨,只轻拍细犬的脊背。

养犬女松了牵索,那细犬却没立刻窜出去,反而如通人性般扭过头来,微微叉腿低头弓背,呆若木鸡的看着郑氏。

郑氏正惺惺作态,猛的被这么一瞪,瞬间吓得浑身发毛——和猎犬接触得多了,便知道这不是什么友善的表现,倒有些像是把她当猎物盯上了。郑氏受惊突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屏息凝气的和它对视着 。

赵氏见她竟跟狗对峙起来了,赶紧提醒道,“是不是还得再嗅一嗅琴谱啊?”

郑氏:……

细犬从郑氏手里嗅了琴谱,却没和先前一样腾跃奔跑,而是一路嗅着地面前行。

它转头往云秀窗下去,郑氏冷哼一声,看向云秀;它停住脚步抬头向西北角门望,郑氏又瞅一眼裴氏。谁知它带着人在荣福堂绕了大半圈,一转身,却自南门出去了。

荣福堂南门连着一个假山叠景的小花园,自游廊绕过小花园再向南出一道门,便是三才堂。

这小花园里山石叠嶂,适合藏东西的地方倒是很多。郑氏便想,恐怕是她追逼得急切,云秀和裴氏为了脱罪,只好偷偷把琴藏在这里,再作势引着她们来寻。能把琴弄到手,固然达到目的。但云秀服软太快了,她又不免觉着,若就这么算了,好像有些便宜了云秀。

正想着,却见那狗并没往花园里去,而是沿着绕花园而修的游廊,一路向南,往三才堂去了。

郑氏惊醒过来时,一行人已走到了那道连通三才堂和荣福堂的拱门。

因她今日过来,拱门并没有上锁,只两个守门的婆子一左一右等在那儿。对上她们这一犬四贵人的阵仗,都满脸发懵的陪笑。

养犬女已望见里头花木幽深,屋宇富丽威严。又见每三步便肃整的站着一个丫鬟,院子里还有个在外头颇为体面的管事婆,正谄媚恭敬的和一个年轻姑娘说话,便知这不是能随便进去的地方。忙拉住牵索,回头看郑氏脸色。

养犬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其余的人却都知道。俱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云秀看狗,裴氏看郑氏。杜氏和赵氏各自望向不同方向,假装看风景。

裴氏道,“大嫂,还找吗?”

她都这么问了,郑氏能说不找吗?

郑氏牙根咬碎,却偏要笑道,“找,怎么不找?我倒要看看,她想从我和她父亲的院子里找出什么东西来!”

竟找到她自己头上了,郑氏虽没料到,却也并不觉着惊慌。

——她院子里不说固若金汤,但也不是谁都能进出自如的。郑氏忖度着,她固然不敢保证裴氏一定没法栽赃给她,但只要裴氏能把那张琴找出来,她立刻就能知道是谁放进去的,并当场就给她审出来是什么时候放的、受谁指使的。

便嘲讽道,“快进去找吧,还在等什么?”

云秀没听出厉害,还真准备进去。裴氏却听出来了,忙悄悄伸手拉住她。

云秀被她拦得有些懵。她费此周折,不就是为了进三才堂吗?怎么反倒是郑氏让进,裴氏不让?

愣了一会儿,才忽的想起裴氏早先说过的话——诸如闵子骞、诸如她不慈我却不能不孝、诸如父母在无私财等等等等……她猛的开窍,忙道,“我不敢。您让我找东西,我不能违逆母命,只好帮您找。断然没料到会找到这儿来。您大度不避嫌,让我进去找,我却不敢行此忤逆不尊之事。”

郑氏听她说出这番话来,气得想扇她两巴掌——明明这么滴水不漏、心机深沉,平日里装什么天真烂漫给人看?

郑氏正要出言嘲讽,杜氏却来规劝她,“秀丫头说的不错。不过一张琴罢了,找到又怎样,找不到又怎样?荣福堂里老太太已经不在了,搜也就搜了。三才堂却是主人宅,怎么能随便进去找东西?”

她似是向着郑氏说的,郑氏却听得有些别扭。

——什么叫“荣福堂搜也就搜了”?柳家并没有人去屋留的规矩,老太太去世后,荣福堂并没有专门留出来。家里追福、祭拜、做法事都是在外头专门修建的奉安堂里。何况她连荣福堂正屋的门都没开,为何说的像她搜了老太太的院子?她搜的明明是云秀住的偏房,云秀打理的庭院。

但杜氏这么一说,郑氏也隐约意识到不好。

想到柳世番人在长安,无从得知此事,倒也不大顾虑。只是语调也没那么强硬了,“让她找。我若不让她进去找,还不知有些人心里怎么想、口里怎么说呢。只一件,她要找不着怎么办?”

裴氏当然知道她说的“有些人”是谁,干脆也不避嫌,直接替云秀分辨道,“又不是她藏的,说找就一定能找到。她只知道上头有一股香味,想到循着香味找的法子罢了。原本就只尽力为之。”

郑氏冷笑道,“我的院子都要搜,一句尽力为之就能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