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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穿越女的倒掉(19)

郑氏点头,大发慈悲道,“嗯——”

裴氏牵了云秀的手,正要和她一道离开,郑氏忽的说道,“秀丫头就别走了吧。”

裴氏便将云秀牵到身后,挺身道,“她还要在我那儿多住几日。”

郑氏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下冷笑,道,“到底是多住‘几日’啊?”

——反正不管住多久,云秀都迟早要回来。就算裴氏发了狠要把云秀过继过去,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若不是还惦记着云秀的财产,郑氏真觉着,把云秀过继给裴氏也不错。等日后裴氏自己也有了闺女,自然就明白眼前有云秀这种养女是什么滋味。到那时再看她还能不能这么悲天悯人,大义凛然。

想到这里,扭头看云岚烧火丫头似的站在一旁,腆着脸亲近云秀,便越发恨她不争气。

裴氏当然理解不了给人当继母的怨恨。听郑氏这么问,也觉得无能为力,只道,“……出不了正月。”

婶侄四人一同离开。

杜氏和赵氏妯娌俩亲近惯了,没觉出身旁多了云秀,依旧还在纠结那枚烟炮。

“你们说,那声响儿是不是琴化凤凰飞走了?”

杜氏努了努嘴,道,“还没出门呢……”示意她少说两句。

云秀:嗯嗯?什么琴化凤凰,怎么回事?

——她只想制造乱子让黑臀闯进去搜证物,没装神弄鬼的意思。

待出了门,杜氏才感叹道,“旁家都是凤凰落于庭,唯独咱们家是凤凰离庭,这兆头……”

赵氏心有戚戚焉,想到郑氏之跋扈失德,深觉得市井俚语所说“贤妻旺夫运、恶妇毁家门”,信其然也。

云秀:……

云秀还在发懵,心想:哪儿来的凤凰离庭?她错过什么了?等等……书上记的那些奇闻异事,不会也都是这么敷衍出来的吧?

回到八桂堂里,裴氏便把云秀支开,自己去寻柳文渊说话。

云秀便又扭头进了空间。

郑氏要把她留下时,云秀能觉出裴氏的紧张和无奈来。郑氏才栽了大跟头,正心中暗恨时,却说要留下她,分明就已起了歹意,想要报复在她身上。裴氏大概担心她这会儿落在郑氏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才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吧。

云秀当然不愿意留下,但想到裴氏的无奈处,又觉着自己干脆留下也好。

昨日提起宅斗她还苦大仇深,觉着是天下第一等难事。但经过今天,她觉着自己好像找到窍门了。

——若按部就班的来,她无疑是在下一场必输的棋。只要郑氏占稳了母亲的名分,哪怕全天下都知道是郑氏故意陷害她,也只能任由郑氏为所欲为。毕竟这世道就连礼教律法,保护的也是只要郑氏不是故意弄死她,做什么都罪减一等、甚至不受追究的权利,而不是她不被陷害、弄死的权利。

但她为什么要按部就班的来啊?就像今日,她费了那么多功夫折腾,还比不上直接往郑氏院子里弹的那一枚烟炮。

所以郑氏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她根本用不着费尽心思和她拆招——只需受不了时直接往她院子里弹烟炮。一枚吓不住她,就弹上十枚八枚的。实在不行就半夜往她院子里弹,让她做梦都是一声巨响、凤凰离庭。就不信她还有精力来为难她。

……嗯,以郑氏的脾性,好像也很难说哦。

但是不要紧,她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解□□。

至于金疮药,还是不用了吧,就算治愈快还不留疤,但挨打本身也挺疼的。何况她堂堂一个修仙人,若真被郑氏这种坏人打伤,得有多憋屈。

云秀觉着自己应该活用修仙者的思维,牢记理科生的尊严,打死不玩文科生斗智斗勇那一套,就算宅斗也要宅斗出修仙特色来——譬如把一截木桩子变成她,替她挨打,或者干脆移花接木,让板子直接落在郑氏自己屁股上。时刻保证,只要郑氏一起怀心思就倒霉,一做坏事就疼在自己身上。民间讲天理、说仙道,爱的不就是一个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吗?

这么一琢磨,宅斗好像也不是特别无趣的事啊。

当然前提是她能做到。

一边琢磨着,云秀便把“筒镜”做出来了——先前不是才发现,从空间里出去可能会被人看个正着吗?云秀便想做个能在出去前探查外面是不是有人的道具。她想的办法有两个,透视眼和隔墙耳。顾名思义,前者能从空间里直接看到外面的情形,后者则是能听到。

不过这两样东西要做到能在空间里干涉现实,需要特殊的材料和技法,比烧玻璃炼丹药复杂多了。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出来。

所以她就先想了个取巧的办法——直接在门上拍个六重花印打开通道,然后把筒镜探出一半去。如此,大概能和潜水镜似的,不用出空间,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吧。

云秀决定试试看,有没有用。

但是在哪里试好呢?

三才堂,郑氏处。

外人都走了,便又到教导孩子的时候。

郑氏今日丢尽脸面,恨铁不成钢的戳着云岚的额头,“谁跟你说这是你姐姐的宝石匣子的,天底下的宝石匣子都是她的?”

她面色不比往常,云岚不敢顶嘴,便心虚的辩解,“……那上面弯弯曲曲的花纹,在旁的盒子上没见过呀。”

郑氏愣了一下——韩荐之镇守西疆,和回鹘人往来密切。他送的东西上也多异域风情,那盒子上的宝相花纹确实和中原的不大一样。

云岚一个七岁孩子都能认出来,杜氏、赵氏这些见多识广的大家闺秀,当然也能认得出来。就算云岚没嘴快喊破,今日那细犬叼着盒子出来时,她的脸面注定就要挂不住了。

只是牵了那细犬来,原本是为了找琴,怎么反而把宝石匣子翻出来了?倒像是专门来找它的似的。

而且那声震响,似乎也太巧了些——柳世番掌管兵部,郑氏的哥哥则掌管兵器造办,她也跟着见识过不少东西,依稀觉着今日这声响,倒和早些年有人献上的震天雷的响声略像。虽说那彩云、霞光略玄乎了些……

郑氏不由起了疑心。

心里有事,虽依旧在教训云岚,语气却也不那么严厉了,“不和她玩能把你憋死吗?”

这一次云岚就没那么怕了——郑氏不讲道理也有不讲道理的好处,倘若换在旁家,就没有女儿动不动和母亲顶嘴的道理,但郑氏就不大讲究这些。云岚便护着额头辩解,“我不找她玩找谁玩啊?我想跟着阿爹回长安,您又不让!”

郑氏道,“你以为我们回老家做什么?是守孝!守孝容得你说走就走,说玩就玩吗?”

云岚这点礼数还是明白的。听郑氏这么一说,大眼睛转了转,片刻后便知错的垂下头来,不顶嘴了。

郑氏道,“这种没脑子的话日后少说,让人听见,还以为咱们家多么离经叛道呢。”又道,“你不是还有两个亲妹妹吗?偏找她玩?你以为她对你有什么好心?当心被她推进冰窟窿里淹死!”

云岚不做声——她心里当然向着亲娘。但关于云秀的事,郑氏危言耸听了太多,说准的却一个都无,实在是很没有信誉。

何况云岚也是有逆反心理的,郑氏越是絮叨着不许她做什么,她就越是心痒痒想做什么。

便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郑氏也说得烦了,便呵斥她,“老老实实的给我练字去!”

骂走了云岚,郑氏便将宝石匣子打开——那匣子里宝石剔透、色泽各有不同,丢了哪块儿都心疼。

她仔细的一块块儿拿出来细数,正数着,忽瞧见宝石之间夹了块儿乌黑的、看不出材质的碎屑。郑氏将那碎屑挑出来细瞧,非纸非木、非革非石,倒有些像没烧透的香屑,凑近了嗅一嗅,果然和先前闻到的“异香”很像。

郑氏猛的站起来——这东西不是她院子里或是这匣子里本来该有的,恐怕就是那震爆声所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