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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穿越女的倒掉(37)

也因此,生气起来才更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敢说出什么来。明明是亲近所致,互相间不满却更多。

然而正因为知道他待自己不同,故而一旦意识到自己的尖锐刻薄,懊恼也更深。

云秀的脾气便也无处着落了。

尝了尝药,虽还有些烫,却已能入口了,便递给他语气已柔软下来,“……我好好的,什么病也没有。这是倒给你喝的。”

令狐十七:……

一旦知道云秀没生病,他的火气又慢慢的窜上来,“我不喝。无缘无故倒药给我喝做什么?我又没生病!”一面说,一面就将云秀先前说的话悉数拾起来,越说越想越恼火,“纵然生病了也不用你管。早先我没求你为我殷勤奔波,日后更不会拿来胁迫你,你只管放心!”

先前一起一落,早把云秀的气势打乱。此刻令狐十七骤然发难,云秀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觉得又生气、又委屈。

手里那碗药,也成了她自取其辱的证据。

云秀干脆把药端到眼前,咕咚咕咚一气灌下去,而后将空杯子往桌子上一丢看不见,就等于没有。

药的热气烘得她眼睛都有些湿了,她发狠道,“我日后再管你,就是小狗!”

将桌子上的药瓶拾起来,想起自己白费的那些心思,只觉得心意空掷、多管闲事。

然而再想到令狐十七发病时的模样,又不能就这么泄愤扔掉。便拾起来,往令狐十七怀里一推,顺势把他也推出去,“你不用我管,我还不用你管呢。”

她要对面吼回来,令狐十七心里还舒服些。然而她直接动手赶人,令狐十七不免就觉着一股郁气积在胸口,吞不下、吐不出。

他确实是在和云秀闹脾气,然而若是为了求疏远,他何必大老远追过来,跟进去和她吵?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

瞧见怀里的药瓶,越发火冒三丈。拿起来,便往地上一扔她连人都要赶走,他凭什么就要收下她的东西?

那瓷瓶竟意外的结实,不但没摔碎了,反而弹出去老远。然而触地仍不免乒的一声脆响。

兄妹二人的怒火便在这声脆响中引爆了,一时只目光如火的对视着。

云秀难得有这么激烈的情绪。

她想,他明明从小就借病欺负人,引得身旁人纷纷去迁就讨好他,却又觉着自己没逼旁人,旁人都是自己殷勤已经够可恶了,他还摔东西。

谁不会摔东西啊。

他摔她送的,难道她就没有他送的可以摔。

她便扭头回屋,想取来他送她的东西,也在他面前摔给他看。然而她没头没尾的进屋去拿,一时竟不知该拿什么好拾起桌上话本,就瞧见床头香逑,拽下香逑,又觉着银的摔起来不够有气势,待扭头去找有什么瓷器陶器可摔,找着找着忽就泄气起来,心想,她这是在做什么啊……跟熊孩子赌气吗?

令狐十七的脾气她早许多年前就知道了。明明过去都能视而不见,最多受不了就离他远一些,为什么现在反而要生气起来?

话又说回来,这种事也值得生气吗?

云秀想了想修仙人的理智告诉她不值得,可现实告诉她,他竟然摔她的东西,真是好气人哟。

云秀:……

她抱着膝盖靠在床前,微微感到委屈。

不但仙路不顺,她的道心好像也出问题了。

云秀扭头进屋了,令狐十七独自站在院子里,脾气不知该发给谁看。

以往都是他恼火走人,今日却是云秀先走了。

他待要再追进去,未免太没脸面。干脆也甩袖离开,然而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被他甩出去的那只药瓶上。

……其实摔出去时他就后悔了。

就算他不要,也不该当着云秀的面扔掉她那么生气时依旧不忘要把这东西给他,可见是真的想给他。且她都说了是给他配的药了,还不知她奔走了多久、问了多少人才配成。不管那药是不是管用,总归有她一分心意在里头。

可是他却给摔了。

他停在那枚药瓶前,稍微有些不知所措。

若捡起来,就好像认输了似的何况云秀又不在,就算他认输了,她也看不着,也不会觉着消气了些,就和他和好。

何况凭什么每一次都要他来求和?

至少这一次,是云秀先无端指责他的。

墙外有货郎敲着梆子走过。

云秀抬头看了看石榴树上初夏时节湛蓝无云的天空,心想,令狐十七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她便起身出门,想把令狐十七丢掉的药瓶捡回来。

出了门,却见令狐十七正蹲在石榴树下,手里正攥着他才扔掉的瓶子那瓶子虽没摔碎,瓶塞儿却被摔开了,正落到石榴树下。那石榴树低矮多蘖,枝叶密密成丛,令狐十七够不到,便蹲下来找。

石榴花叶摇落满地。

他听到脚步声,手上便顿了一顿。

云秀愣了好一会儿,才骤然回味过来他在掏塞子。

忙又扭头进屋。

令狐十七听她出来,知道被她撞见自己的姿态了。只觉得又羞又恼,恨不能就这么钻进树丛里去藏起来。然而她见了却无所表示,而是扭头就走,他心里就更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那塞子尚未掏出来,他便不掏了。低头看看手里的瓶子,一时想扔到墙外,一时又茫然失神。

他虽只犯春花,然而和石榴花靠得过于近了,依旧觉着不太舒服。胸口又闷闷的泛咳。

他便又赌气,心想,还是走了吧省得她又觉着他借病来压人。

尚未抬步,却见云秀又从屋里跑出来。

他不觉又端起架子来,扭头不肯理她。

云秀犹未觉出他的心情,伸手过来。他屈尊垂眸扫了一眼只是一枚新塞子而已。

令狐十七:……

他恨恨的一把将塞子夺过来,用力的塞进瓶口。一时他手里攥着那瓶子,很有种再摔一次的冲动。

但到底没再摔出去。

第26章 庄生晓梦(四)

云秀的变身药做好了。

可惜并不能立刻将她变成成年男人,只能稍稍改变一下肩宽、面庞和声音,让她变成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郎君。

模样也和她一样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云秀稍稍有些嫌弃镜子里这少年郎,一看就不能长成有健康阳光的古铜色皮肤、满身轮廓分明的腱子肉和一脸虬曲豪迈络腮胡的英武大汉,最多也就比令狐十七稍稍阳刚些罢了。而且长得还有些像令狐十七他们两个果然是亲表兄妹。

这副模样行走在外,怕也不比女孩子强多少。

不过,既然成功了,就证明这条路走得通,只要继续加以改进……

云秀便换了男装,光明正大的走进道观里。

没有人认得出是她。

年长的女冠子看她的目光十分慈祥亲切,稍大些的小姑娘则往往羞涩脸红,不敢同他对视,比她还小的那些便仰头直勾勾的看着她,待她微笑回看时,便玩着手指左摇右摆的扭捏一会儿,一扭头就敦敦敦的跑开了……

没人当她是香客,毕竟她这个年纪,一看就知是半大的孩子。人只当她是跟着母亲来上香的小郎君,独自从道场里溜出来了。

故而她一路长驱直入,都无人拦她。

眼看要绕过后院儿柴房,进她自己住的院子了,才有人想起要提醒她,“小郎君止步,再往前就是起居之所了,男客免入。”

云秀心中暗喜,一本正经道,“哦,我这就离开。”

看来日后出门,至少不用担心会被熟人认出来了。

她脚步轻快的一路往柴房里去,拉开柴房的门,正打算回空间里,忽听到华阳真人的声音,“云秀。”

声音就在她背后不远。

云秀听到了,但她没觉着是在叫她毕竟她现在是个男孩子呢。

但华阳真人又叫了一声。

云秀才忽的想起来师父她不会是看背影,认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