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宿敌口吻说出这样的称赞……抑或是威胁？
远坂时臣稍微有些不悦，但他并没有流露出来。我在旁边直视着言峰绮礼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或者说，空无一物。他不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这样的，而是天性如此，这才是最可怕的。
“绮礼。”
于是，我这样叫了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很优美，和他本人一点都不一样。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样称呼当然是没礼貌的，但我知道言峰绮礼对此完全不在意。
“这样毫无意义的对白请就此结束吧——无论挑衅还是恭维都是这样。试着和我去领略魔术的奥秘然后参加一场传说中的战争，看看能否从中得到愉悦，如何？”
无论是言峰璃正还是远坂时臣都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种话来……很不符合身份的话。
“愉悦？”言峰绮礼第一次流露出其他表情来。
“我想我不必劝说你，从你的眼中我已大致明白了你是怎样的人。”我对他伸出手，说道，“要试试看么？就如你过去一直所做的一样。”
“好的。”在远坂时臣和言峰璃正的注视下，言峰绮礼握住我的手，然后俯身亲吻了我的手背，“时子师。”
啊。代替远坂时臣成了言峰绮礼的老师。
……非常满足。
在此之后进行了一些细节上的确认后，我带着言峰绮礼返回了日本，而时臣哥哥去时钟塔那里处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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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光如炮弹哄咔一声就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年过得很平静，言峰绮礼是个优秀的人，但他并不是天才级别的存在，他的可怕之处在于那种近乎自我折磨式的学习，但我知道那不是基于兴趣而有时是基于信仰，而是基于某种虚无之物。
短短两年，他在魔术一行的造诣，已经挺深了。
其实我并不是个合格的老师，多数时候我都是给他拉一个书单让他自己找来看，他也并不在意这一点，而是一头扎入魔术的世界中用心学习。有时也会拿着不懂的问题来问我，但一般这样的问题其实我自己也回答不上来，我再拿着这问题去问远坂时臣……就很尴尬。
不过魔术师的战斗方面，我可是超一流的。
在被勒令只可以使用魔术师的方式后，言峰绮礼便遭到了我很多次的殴打，直到两年期满他也没有成功地找回场子来，顶多是让战斗持续得更久一些而已，当然我们都知道，如果用上他代行者的手段，胜负尚不得知。
不到两年，言峰绮礼在魔术理论方面的造诣已经超过我了，但他依旧喜欢拿着问题问我，然后看着我窘迫的去问时臣哥哥……怎么说，绝对是腹黑吧，而且绝对从中感受到了愉悦吧……混蛋。
外界……主要是日本魔术师界对我和言峰绮礼的关系多有猜测。我在日本魔术师界是有一定的地位的，这种地位来源于我的天才之名以及身上流淌着的远坂家族的血，收徒弟当然不是夸张的事。
可言峰绮礼的身份，有心人大多都可以查的到的……来头，有点大了。
即将来临的圣杯战，远坂家的打手，远坂家和圣堂教会的阴谋……更有甚者都出现了远坂家的小姐豢养的情人这类的说法。言峰绮礼本就外表出色，成为我的弟子后自然免不了参加魔术师集会，引起了相当一部分女魔术师的注意。
女人一多，麻烦事也就多了。
所以不知不觉后面一种说法居然成了“主流”。
连间桐脏砚有次也旁敲侧击地问过我和我的那位“长相俊美的学生”之间的关系。
我有些无语，但我知道他绝不是在八卦，他只是切身考虑到间桐家和他自己的利益而已。
“请不要担心那些事，脏砚，我是不会怀上除间桐之外的子嗣的。”
我从没有对那些流言做过任何澄清，包括现在也是。这次来间桐家当然不是单纯的做客，我是带着远坂樱——今后大概要被叫做间桐樱——一起来的，是为了兑现当初远坂时臣的承诺，即将自己的一个女儿过继给间桐家。
我揽下了这个工作，其实我当时犹豫过要不要尝试着改变小樱的结局，抑或是牺牲自己去救小樱，我没有得出答案。系统告诉我说这条线是不可更改的，听了后我居然松了口气……我果然，是恶人啊。
言峰绮礼是天生的恶人，雨生龙之介也是天生的恶人。
我也可以被归为恶人那类，可最形象的形容应该是：我不是人。这句对常人而言是辱骂的言辞，放在我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第166章 王的盛宴（六）
因为此间主人的特色, 所以间桐家内部总是看起来有些阴暗，不过阴暗向来是传统魔术师的主旋律就是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走廊里那些装饰物能感觉出来间桐家的底蕴, 尽管如今已是出名的没落, 但除了一些没长大脑的新兴势力，没有人、没有家族敢小觑创始三家之一的间桐家。
而且，魔术师中的上位者都知道，只要间桐脏砚一日不死，那么间桐家的可怕程度就会一如往昔——无论它表面如何堕落。
创始三家中, 威严是远坂家的代名词，神秘是爱因兹贝伦的代名词，而对于间桐家组的形容则是可怕。
“时子。”小樱拉着我的袖子, 轻声说道，“我想回家。”
“小樱。”我叫了她的名字后沉默了一会儿, 我没有说“以后间桐家就是你的家了”这样的鬼话，从系统那里得知的剧情中, 她以后的命运已经不能用普通的悲惨来形容了, 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想起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然后说道，“稍微忍耐一下, 小樱, 这是为了远坂家和你自己的未来，时臣哥哥做出的决定。”
小樱咬着唇点了点头，早就接受过远坂精英教育的她自然能明白家族利益的重要性的。
我低下头, 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还有一年……等我成功拿到圣杯后，我就把你从间桐家带出来，好吗？”
小樱的眼睛亮了。
是的，这就是我刚刚所做的决定。
等拿到圣杯完成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后，我就动手杀了间桐脏砚，反正主线剧情已经完成了，以后的剧情再怎么崩坏也没关系。在家教世界，我就明白了这一点。
只不过当时，被崩坏的是我。
【这样做有意义吗？】
沉寂已久的系统突然说道。
“没有吗？”我反问道。
【你的任务只是夺取圣杯以及攻略人物，除此之外你的任何行为都是没有作用的。】
“我觉得还是有作用的。”
【什么作用？】
“……让我的心更好受一些。”
【伪善者的聊以自wei？】
“至少我也想以善良的面目示人以及，将这份善良传递给小樱。尽管助人为乐和舍己为人是不同的……我选择的是前者，后者的话，我也是不会干的。”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不是为了某种目的的话就毫无意义。】
“什么是意义？”
【……】
“所谓的意义，就是我的诞生就是为了攻略男人吗？”
【……】
“给我说话。”
迎接我的却只有无尽的沉默。
“查询间桐樱的攻略进度。”
【该人物不可攻略。】
机械的，呆板的回应声。和传统意义上的系统非常接近。我突然意识到，刚刚和我说了那么多话的不是系统，而是其他人。
虽然有疑惑，但却无从解答。无论我再怎么呼唤系统，它再也没有给我做过除任务之外的回应。
*
既然远坂樱已经变成了间桐樱，那么间桐雁夜应该也快就位了，他的生命只剩下了一年多一点……悲哀而幸运的事，他的死亡我当然不会干涉，但我会完成他的遗愿的，解救小樱。
至于其他的愿望，还是算了吧。
命运的齿轮在一步步旋转着，直到手底下的人给我提交了雨生龙之介的资料时，我明白，所有的棋子都已经就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