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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发胖(24)+番外

仙娥进来高高兴兴地禀报了这件事,正好提醒了星弈去解决后面紫竹林开花的问题。竹林开花后便会成批地凋萎衰亡,以竹笋、练实为主食的熊猫族、凤凰族每隔上十年就会遇到这种困境,故而不得不定期迁移,寻找食粮。

星弈立在竹林中,抬头看了看遮天蔽日的万年竹,低声念了一句古老的咒语。这条咒语如今已经失传,是足以号令山川湖海、令万物起死回生的口令,失传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个咒语对修为要求极高,损耗也非常巨大,上古之后,无人再能号令天空与群山。

这样重要的咒语,星弈却随随便便地念了出来,好似说的不过是“今日罢朝”这种随意的话。那漫长奇异的咒语结束,群林中发出了震天动地的骚动,那是竹林快速生长、抽条、褪下旧壳的声音,如同群鸦飞过上空,发出遮天蔽日的响动,天地暗淡无光,只能听清生与死的声音。

星弈随手点了一棵竹子,鬼斧神工一般,那棵竹子竟然逆转了生长方向,仿佛被压弯了似的沿着地面生长了过来。片刻后,它停在了星弈面前,结出了一颗果子。

星弈摘下这枚练实,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而后剥皮尝了一口。

没什么其他的味道,甜,聚集了一切竹叶与竹笋的清香。他以为凤凰族爱的会是暴烈、鲜明的口味,没想到练实的口感却如此轻小澄澈。

星弈对身后瑟瑟发抖的仙娥道:“也谈不上特别好吃,下回你奉我的名字,去老君那儿讨一叠他用蟠桃、醴泉、练实、洗髓丹与其他三千珍馐化的丹药,要他磨碎成颗粒,我要喂鸟的。”

仙娥赶紧记下来:“好的。”

她看了看满林子重新生长的练实,由衷地松了口气:“太好了,凤凰圆圆又有东西吃了。不过话说回来,前几天可真是把我吓到了,圆圆说什么都不肯多吃,我生怕把他饿坏了,不知道帝君您用了什么手段,才哄得圆圆乖乖吃饭呢?”

星弈道:“那个小东西难过了,是在找我撒气呢。这只小鸟有点傻,装可怜装得挺好,我只需装得比他更可怜就好。说几句人情冷暖的事,这小家伙就上当了,我是那种因为孤独寂寞就脆弱不堪的人吗?显然不是。我说我养不好鸟,言下之意是让他走,但我确定养了他这只小胖鸟,又怎么会让他走呢?”

星弈深藏功与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是如此。”

他欣赏了一会儿竹林繁盛的景色,而后转过身去。

这一转身,就瞧见了他身后的小凤凰。

这颗毛绒绒的小圆球目前呈石化状态,一动不动地蹲在那儿,小豆眼瞪得圆圆的。看样子,是把他刚刚的这一番发言给听全了。

星弈反而坦坦荡荡地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伸手戳了戳他。

小凤凰哆嗦起来,极力控诉道:“你你你——”

星弈面色凝重,声音也放得非常轻:“你听到什么了,小凤凰?”

没等小凤凰接话,星弈就把自己咬了一口的练实塞进了他嘴里,堵住了小凤凰的嘴。而后,他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毛绒绒的小脑瓜:“乖啊,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我都是喜欢你的,多吃点东西,成天没事别瞎溜达,也别跟我置气。”

他眼里的温柔似乎能化出水来,看起来之恨不得把小凤凰放进怀里揉一揉,可分明又藏了点孩子气的笑意。他一边摸着小凤凰的头,一边调整了语气,惟妙惟肖地学起了某个圆球奶声奶气又柔弱无辜的口吻:

“我很可怜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

那副官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了过来,起初一头雾水,后来恍然大悟:他们这位长官,实在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别说家书,就是奏给少帝的请安折子,这位大人也是惜字如金,永远都是那样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

副官也不多言,笑嘻嘻地推搡着周围兵士,让出一个位置,和旁人一起起哄着要星弈坐过来。这群人都晓得星弈刚刚大婚,娶了一个据说是头牌的妓回家。他们平日对自己的长官敬重有加,只以为贪恋美色是人之常情,并不晓得他实际上迎了一个男子入府。此刻战事快要收尾,所有人都非常放松,此刻看他过来了,免不了纷纷拿他打趣,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

星弈咳嗽了几声。

一群人见好就收,起哄完了,便把星弈围了起来,一个二个积极出谋划策:“家书,自然是想写什么便写什么,常言道家书抵万金,报平安是最重要的。”

星弈认真听着。

副官补充道:“报喜不报忧,一样的道理。只是我刚开始这般做,久而久之,回家了我媳妇还要抱怨,说我每回信中只晓得平安平安,怎么也不晓得想想她和孩子们。”说着,众人又是一番哄笑,弄得这平日里没皮没脸的副官竟然还有点脸红。

副官咕哝着:“女人就是麻烦,总是要哄的,没见识的,见我几年不回一次家,还总要疑心我在外头有人了,回家少不得要给她买些珠翠首饰,这才不会翻我的旧账。跟了我这么多年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矫情。”

旁人指着他笑:“看你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装得那么嫌弃,仔细我回头跟嫂子告状!”

副官笑得藏不住,窜去一边跟刚刚说话的那人打闹,场面再次热闹起来。众人七嘴八舌,又开始谈论各自的老婆孩子;已经婚娶的,挨个兴奋地炫耀自己的家室,说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温柔贤惠,孩子多大了,顽皮与否;还未成家的,一边害臊一边大谈自己的意中人,诉说着自己爱慕的人如何美丽动人。

在场人立时分成了两拨,一边说娶媳妇要找贤惠的,外貌倒是其次;另一边坚持要找好看的,首先得自己喜欢。争论愈演愈烈,最后还是几个老兵结束了这个没有标准答案的话题:“哪有十全十美的好姑娘家给咱们挑呀,咱们这些打仗的,若是还能囫囵回去,有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就是天大的福气了。要说那些个身家清白、容颜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姑娘,那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恐怕陛下的妃嫔也不过如此——不是后宫那些娘娘,那也是达官显贵的夫人。”

众人听罢,深以为然,接着又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纷纷看向星弈——要论皇亲国戚,天下最贵重的人非星弈莫属,他和当今圣上同父同母,差的似乎只是当年立储时的运气而已。若要挑选新娘,只要他想,七仙女都能赶着嫁给他。

但没人有这个胆子去问他,尊夫人如何?

一群将士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

夜晚来临,他们在室内燃起篝火,大声唱着俚俗的山歌,在烤熟的鹿肉上洒下盐巴与孜然,大口喝下掺了鹿血的烈酒。时间到了,星弈起身回了自己的营帐,跨过猎猎山风,让雪山的料峭寒冷将他从温暖的桎梏中捞出。

他磨开被冻得有些凝涩的墨,一边磨一边想着刚刚听到的话。

世上完美的夫人的标准,结果如何,他已经知晓。那么,他自己的夫人如何?

他的小凤凰,如何?

相貌不必说,是一等一的好,一面千金绝非虚名,笑起来的时候恍如春风拂过,万千星辰都在他眼中。

性格呢?听青楼的嬷嬷说,这个孩子从小便听话懂事,性子热烈直率,虽然身不由己,但也从未自甘堕落;他完全不像风月场上的人,青楼中长出这样一个孩子,就如同杂草丛生的沟渠边开出一朵向阳的花,是干净纯粹的。

他能顺当地为他收整衣襟,也能手脚麻利地为他做出一个护命玉,能成为头牌,也自然知书达理,乐律通知,的确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唯独出身这一点不好,但星弈不以为意。他这桩荒唐婚事本就带着几分哄骗意味,正因为小凤凰是个明珠蒙尘的妓,他才得以在少帝那儿消除一些猜忌——他本身就是有愧于他的,便更加没有理由苛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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