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何钰即便全身什么都不穿,还是觉得热,受不了,现下睡觉时穿了一身里衣,抱着顾晏生竟然不觉得热,晚上睡得老香老香。
不愧是抱枕兼蚊香再兼冰袋,用处多多。
平时若是头疼脑热的,放放血又是一个用处,简直浑身是宝。
顾晏生在他怀里,手被他握住,依旧一声不吭,这姿势何钰有压力。
一来顾晏生跟他差不多高,他几乎圈不住,二来这个位置不好使力,看到的东西也有些偏移。
何钰空出一只手按下他的脑袋,“被你挡住了,低一些。”
顾晏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依言歪着脑袋,给何钰让出位置。
何钰重新拉弓,瞄准方位,嗖的一声射出。
砰!
那一箭破空而出,成功射中目标,箭羽在红心处晃了晃,稳稳钉在上面。
何钰有些得意,“怎么样?我厉害吧。”
他自小为了习武,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板子,挨着挨着就习惯了,慢慢的开始自己主动。
主要还是要养成习惯,习惯后就不会觉得痛苦,何钰天生猴皮,君子六艺中只有箭术最为精通。
起初为了炫耀,后来发现了乐趣,再后来又觉得太简单,渐渐荒废,任何东西只要会都会觉得简单,尤其是熟悉的东西,练个千遍万遍早就烦的不要不要的。
“箭为何要偏上?”顾晏生终于出声,疑问道。
“因为风。”何钰掰开他的手指头,叫他感受,“风从对面刮开,我们这里逆风,箭会被风吹的缓一缓,慢下来后走的就不是直线,是一个斜坡,所以要高一些。”
顾晏生点点头,“有些道理。”
何止是有些道理,事实就是这样,否则何钰根本射不中。
“你射箭的时候一定要观察风,风影响你的箭势,最好是顺风射箭,不过有时候天不如人意,所以无论逆风,还是顺风,都要练,多琢磨琢磨就好。”
何钰拉着他,稍稍站偏了些,偏到看射靶中的红心有些扭曲为止,那一箭射出,又中了红心。
这么短的距离,何钰没有半点压力,他从各个角度都射了一箭,算是给顾晏生当个参谋,叫他更好的知道什么角度该射什么箭,用什么力度,偏上还是偏下。
箭与其它东西不一样,光是死练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是掌握技巧。
像剑法,夫子怎么练,他们怎么学便是,箭术即便学的一模一样,也有可能射不中。
顾晏生姿势标准,手劲掌握的也不错,偏偏少了几分灵性。
他就是死板,越是这样的越是不好脱出常规,自己琢磨方法。
何钰教过他之后,还是射偏,掌握不好技巧。
何钰也不急,瞧四周有休息的凳子,全部堆在一起,半躺在凳子上看他,时不时指挥一下,有问题说出来,没问题就继续躺着。
顾晏生这一练箭,又练了一个时辰,左手拉不动便换右手,来回左右的换。
他是左撇子,左手比右手灵活,也更稳一些,所以主要都是练右手。
当着外人的面,他一直是用右手,久而久之大家都快忘了,他是左撇子,左手使的更自在。
亥时,何钰快睡着时,突然感觉有人拉起他的手臂,将他从躺着,拉到坐起来,然后分开他的双腿,将他背在背上。
何钰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
“你今天没有洗衣服。”
“嗯。”顾晏生边走边回答。
“没有浇花。”
“嗯。”
“也没有喂鱼。”
“嗯。”
“我帮你做了。”何钰眼睛半眯着,手里不闲,绕着他长长的鬓发道,“你出什么事了?”
“没有。”
顾晏生什么都没说。
他不愿意说,何钰也不勉强,转移话题似的,好奇问他,“我重不重?”
他现在还小,身体特征一样没长全,不怕暴露,自己也便肆无忌惮,趴在顾晏生背上,把玩他脸颊两旁的鬓发。
用小些的银饰绑起来,那上面有个很小的吊坠,不看几乎忽略。
弄的倒是挺精致的,顾晏生本身也有气质,即便不穿华丽雍贵的衣服,依旧瞧着不平凡,更何况现在。
他本就死板,这个年龄段该戴的,该穿的,一丝不苟全戴上,不嫌麻烦似的。
类似何钰,如果热他就少穿一层,如果嫌麻烦,他就少戴一些,顾晏生是无论任何时候,都穿戴整齐的那种,跟他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勾搭上的,又是如何到了这般程度?
两个人该是都有原因,何钰先去找他,后来又是他主动同居,如此你来我往才变成这样。
何钰背过他一次,抱过他好几次,还是第一次被他背。
顾晏生走路很稳,是那种一步多少厘米都会算准的类型,何钰瞧着他的脚步都觉得累,这要是走到一个少半块的砖头上,该有多难受?
果然,他卡在了廊下,铺路的青砖到了边缘,多出来了怎么办?
用半砖啊。
所以顾晏生的脚步停在半砖前,他要是一脚踩下去,就会踩空,底下是个楼梯,不踩就要踏半砖。
对于平常人来说半砖就半砖呗,何钰从来没关注这个,今个儿要不是顾晏生,他都不知道有人这么纠结。
纠结的顾晏生——绕了远路。
何钰无语,假装不知道似的,故意问道,“好端端的做什么绕路?”
“那条路走腻了。”
呸,明明是强迫症,还不肯承认。
“我问你我重不重,你怎么不回答?”何钰继续问。
顾晏生眼角轻瞥,“没有意义。”
“说实话!”不肯说实话明显有猫腻。
“你有点重。”
何钰:“……”
“这么诚实会被人欺负的。”他手捏在顾晏生的耳朵上,“给你一个选择权,再说一遍。”
“你有点重。”
何钰:“……”
“何兄认清事实吧,你就是有点重。”顾晏生实话实说。
何钰翻个白眼,“服你,说个讨喜的话都不会,难怪没人喜欢你。”
顾晏生脚步微微一顿,“我不需要别人喜欢。”
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事,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会耽误正事。
而且他这种情况,注定孤身,不会跟别人发生关系,连接触一下都觉得脏。
何钰完全是个意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这样。
“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个就跟对牛弹琴似的。”何钰放弃。
无论是谁心中都该有个白月光才是,就像现代人评的校花校草一样,是大家意淫的对象,每个人都想跟他们有一腿,何钰也是。
书苑越是将男院女院隔开,男院对女院就越是好奇,对大家说的美人胚子明月也有几分仰慕之情,算是心中的一抹白月光。
原来以为所有人都该如此,毕竟身边接触的人都对明月有想法,谁成想出了顾晏生这个怪胎。
何钰这才发觉,原来没有白月光也是可以的。
追明月已经变成了男院的潮流,觉得不追就掉价了似的,说不清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反正喜欢就是,何钰那时候也是如此,追就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
那现在呢?
他依旧还是说不清,道不明,少了会觉得心里空空的,多了好像也不是特别重要。
这就是爱吗?
何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已经放弃,不谈那些儿女私情,以霸业为主。
其实何钰有时候也挺羡慕顾晏生的,没有那些情啊爱啊,虽然瞧着不像真人,不过没有烦恼。
只为自己的事操心,不过他最近好像抽了风似的,管的格外的管,开始管起了何钰的事。
连私事都不放过。
何钰瞧着他好像有古怪,哪里变了似的,细看又看不出来,只能作罢,改天问问吧。
俩人回了寝屋,各自有各自的小心思,各躺床的一边,上床前顾晏生特意理了理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