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切割磁感线(10)

作者: 许温柔 阅读记录

他不太好意思地爬起来,背过身跪在床上。

盛骁终于进去了。

刚试着动了一点儿,沈俊彬条件反射地弓起背,盛骁立刻感觉到身下一股断子绝孙的压力——两个人勉强结合至此,仿佛已不是在做丨爱,而是两具身体的较量,趴在下面不动的那个并没有特别轻松,身处上方的那一个也没有特别享受。

“亲爱的,”盛骁一只手用了些力气,火热的手掌覆在沈俊彬脊椎的最后几节,一寸寸压了下去,“听话,让我动动。”

沈俊彬真的听话了。

激情过后,盛骁心满意足倒头就睡。

不是他体力不行,是活塞组件极为不匹配,拆了多少包安全套里的润滑油加起来也没能降低摩擦。为了完成任务,人势必要克服更大的阻力甚至改变受力部件的形态运动,同样的运动路程他可能做了平时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功,不累傻才怪。

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人这一物种淘汰了很多行为,性行为却一直延续至今。原始社会的人类不会思考自己是否背负着种族繁衍的使命,促使他们性行为的原因仅仅是生命追求美好体验的本能。

这一次,盛骁亦不例外,一切都很美好。

除了第二天早晨。

沈俊彬在睡梦中毫无防备地轻轻一动,伤口附近的痛觉神经立即大肆敲锣打鼓,原地点火爆炸。血液以及某些富含蛋白质的液体中高分子蛋白质易发生聚合,脱水干燥后表现出体积骤缩,粘黏在皮肤表面,引起强烈不适。

关公来了也要呲牙。

盛骁早已醒来,穿好了衣服,轻描淡写地栽赃嫁祸道:“昨天喝多了,不好意思啊。”

床上的人,连同被子,瞬间没了动静。

盛骁将一包放在床头柜上的湿巾移动了没有任何意义的二十厘米,拿到沈俊彬床头,说了一句自己也觉得有点儿不是个东西的话:“你还好吧?我到点儿上课,先走了。”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自始至终,他没有看沈俊彬一眼。

也不是完全没看到啦,毕竟房间就那么小,他弯腰时余光扫到了一瞬,觉得沈俊彬脸色和被罩差不多白。

他没那么急去上课,只是这件事确实在他来京的计划之外。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在逃避什么,尤其是在经济上,他不清楚快捷酒店的定损标准,考虑到床单被罩有可能沾了血,以及昨晚使用了房内商品,他在前台留下了足够多的押金。

他只是不太确定,天亮之后……他们两个人还要拥抱吗?

昨天太晚了,看完电影真的太晚了。如果不是爱迪生,世界早就漆黑一片,谁也看不见谁。白天和黑夜根本就是两个独立次元,当太阳升起之后,哪怕是同一个路边的长椅,他们还能坐在那儿拥吻吗?

他们还敢坐在那儿拥吻吗?

他和沈俊彬聊得不错,甚至比他大学几年中交到的任何一个朋友都要好,昨夜两人初次靠得越来越近时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反感。

其实盛骁是一个从不吝啬表达自己好意的人,无论是对萍水相逢还是学习、工作伙伴,他都愿意拿出善意与人相处,而像沈俊彬这种第一眼就和他合拍的人,如果他们是一个地方的,绝对会成为常来常往、见面打个招呼即心悦一整日的好友。

但是沈俊彬又不太一样,盛骁从来不会跟好友上床。

昨夜和沈俊彬在床上的感觉……也好解释吧。将人体视作一个生物磁场,他强行挤入别人的磁场并且进进出出横冲直撞,在垂直于磁感线的方向上以一定速度来回做了几百次运动,多多少少会产生感应电流。

简单来说,谁“那儿”被电一下不受刺激?

快感由此而来,实乃应激反应,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是他的人之常情,不知道是沈俊彬的什么情。

上了半天的培训课程,又上了半天的服务实务,盛骁的心不在焉第一次使他显得呆头呆脑,像个傻大个儿。

吃完食堂的大锅饭,沿着马路朝宿舍走,当路边第一盏路灯缓缓亮起时,他想起了柔黄色台灯下沈俊彬的发梢。

宿舍楼未封阳台的窗户面朝东南,隔着一条河,盛骁仰头就能看到。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一数,他轻易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有可能是出于防止培训学员贪图安逸睡到日上三竿的考虑,窗户上只安装了一层质地较薄的窗帘,遮羞而不遮光,盛骁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那间房内亮着灯,有人来回走动。

……走路的动作,有点儿慢。

参加沙龙的人员一般行程安排为三天。第一天到达北京,第二天沙龙会议,第三天离京。由于车次或航班的关系,最多会推迟到第四天离开。

沈俊彬最迟明天就要走。

亮马河不知是在清淤还是在改造,盛骁来京几个月都没见过河里有水。

河道干得发白,搁浅了两条铁船。

河里明明没有水啊,盛骁却莫名觉得,他迈不开腿,渡不了这条河。

要说对不起吗?盛骁背靠着人行横道边缘的栅栏想着。

沈俊彬今天早晨的样子看着真的挺惨,不用掀开被子他也能想象。昨晚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他一开始顾不上细看,后来则是直接睡了,早晨起来穿衣服时才发现自己大腿上沾了血,却不是自己的血。

只说一句不痛不痒的对不起,他良心上好像有些过不去。

要不,问他爽不爽?

盛骁在明泉呆了半年,被熏陶成了“文明人”,这样的话他有些问不出口。

更何况,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沈俊彬绝对是痛苦大过快感,这么问未免也太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盛骁一想就出了神,前后总共点了三根烟,其中有两根都是点着时刚抽了一口,再想吸就发现已经烧到了烟屁股。

天渐渐黑了。

这么不回去也不是个办法。他这么大一个男人,难道还不能敢作敢当?

他下了决心:沈俊彬要是疼得厉害,他马上带他找个大夫看看,沈俊彬要是还能逛街,他就带他去买衣服,给他买最新的Iphone,沈俊彬要是……要是说肉债肉偿,大不了,他就给他口一个嘛!

想到这儿……

盛骁觉得胃里的大锅饭正在蠢蠢欲动,企图原路返回先走为敬。

可人家昨天怎么就能下得了口的呢?

一进房门,没洗没擦,沈俊彬怎么就能脱了他的衣服给他做的呢?

想起昨天的激情,盛骁痛批自己今天早晨说那屁话确实太不是个东西了。

口就口吧!

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穿过河和马路,盛骁上了管理学校宿舍楼。

屋里的灯已经关了。

盛骁打开灯,发现房内除他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的行李,就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正犹豫时,房门又开了,进来一个不及沈俊彬高,却有两个沈俊彬宽的胖子,手里还拿着房卡。

盛骁:“……”

王子被他亲了一下,就变成青蛙了吗?

不,是换人了。

盛骁反应迅速,再次演绎了“天呐这真是上帝带来的惊喜”,换上笑脸,热情问:“您好,什么时候来的?吃了吗?”

胖子也很上道,表现得很“百翔”,对盛骁的自来熟没有太多意外:“哎,吃了吃了。嘿嘿,中午就到了,刚去店里报到,遇上几个原来的同事,一块儿吃了点儿。”

胖子中午就到了。

沈俊彬早就走了。

当他还在河对岸犹豫不决时,那个人也许已经在百公里之外。

北京和天津之间距离这么短,每小时有八百趟车可以往返,他凭什么认为沈俊彬还会等他回来,明日再走呢?

两人过分热情地打完百翔式的招呼,胖子鼓着大肚子坐到床边继续看手机。玩了不一会儿,惰性使然,他把被子堆起来,垫着枕头躺在了床上。

上一篇:谁当你是兄弟 下一篇:明星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