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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割磁感线(128)

作者: 许温柔 阅读记录

“我没事啊。”盛骁无辜地觉得这话语气也太凶了,扭过头撞上沈俊彬的目光,无由来地产生了一股求生的欲望,掏心掏肺地解释,“哦,我这不是想赶紧给你戴上吗?我心急啊,我想跟你戴一样的。”

沈俊彬:“……”

他轻轻一拉,盛骁就以十分留意控制自身重心的姿势靠在了他的肩上,头发顺着他的领缝儿挠他脖子的痒,像是什么动物的毛越了界。

这家伙是什么物种,沈俊彬看不出,但他知道,盛骁一定是非常稀有的保护动物。

轮回了几世,不常来人间,乍来一回,落在了他手里。

沈俊彬捏捏那只热乎乎的手,蛮不讲理地心想:没机会繁衍了,继续稀有吧。

第97章

盛骁晚上要夜值, 俩人取了戒指回家午休。

沈俊彬早晨的困劲儿此时已荡然无存,他只觉得这戒指怎么看怎么好,百般把玩, 放在鼻子底下闻了还嫌不够, 恨不能用牙咬一咬。

盛骁闭眼躺在旁边,半个脑袋压在他肩上。

二人何其熟稔, 沈俊彬光听呼吸频率就听得出来,盛骁没睡。

十几对肋骨在体内并不是根根独立的, 盛骁下巴压在他右胸口, 对侧断了的那根多少也受点影响, 他被压得喘气微微吃痛。

可他不想让盛骁移开,这细微的疼痛恰好真实地证明了身边这个人触手可及的存在。

什么经理人考题,什么年会接待, 此时其他所有凡尘俗事加在一起,对沈俊彬的吸引力都不如两枚戒指来得强烈。他把手伸进被窝里左摸右探,找到盛骁的手,捏住指环,往外轻轻一撸。

盛骁反手抓住他, 闭着眼问:“干嘛呢?”

沈俊彬:“摘下来我看一看。”

盛骁这才松开了手。

两只戒指叠放在一起, 内圈相同的位置刻着“盛骁&沈俊彬”。

当时珠宝店里管刻字的师傅例行公事地推荐了一本额外收费的英文花体字模板给他们, 盛骁优雅地接过图册, 手指轻轻捻开铜版纸翻看, 目光沉静而专注。

沈俊彬以为他打算挑个,和名字刻在一起, 还挺期待的,于是站得玉树临风,在旁边安静等候。谁知几秒种后盛骁不动声色地就要把本子横过来看,他这才不得不伸头一瞥。

定睛看了几眼,未等盛骁找着中外文对照,他就面带尴尬地将本子推了回去,婉拒了师傅的推荐。

把它们译成中文,无外乎是“爱你到我死”、“海枯石也烂”之类的短句,这些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沈俊彬知道,盛骁不喜欢肉麻露骨的誓词。

他先一步拒绝,免得等盛骁问过他什么意思再开口说“不要不要”,听起来像是否定了他的告白似的,那真是泰山压顶的糟心。

拒绝完师傅的推荐,沈俊彬神清气爽,认为自己相当有先见之明,不由得翘着尾巴抄着口袋在珠宝店踱步。

而现在静下心再一看,这戒指内圈分明还空了一半呢,留着干嘛啊?

客观地从面积上考虑,这点空间再刻进去一两个名字不成问题,这寓意不是给别人可乘之机吗?

沈俊彬有一点点后悔,他心里的诸多预感天线又开始求签问卜,蠢蠢欲动。

然而这次,他的自乱阵脚只乱了一瞬,那行小字一把按住了他。

同样的字体,在同样的戒指里刻出的两个名字,连起来看就像一个故事。

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他和盛骁在一起了。

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情愿不情愿都卡上了钢戳,他再没什么可瞻前顾后。

他曾经梦见自己亲手做了两枚戒指,但那是以他送给盛骁为前提的。因为要送给盛骁,所以一切东西都必须稀罕、精巧,竭尽所能做到匠心独运,与众不同,最好像竹蜻蜓,插头顶能起飞,像避水珠也行,含嘴里能下海,那才能在盛骁的世界里成为特别的存在。

而当盛骁送给他时,他才发现,其实弱水三千里他不需要太多,只取一小勺就足够。

最普通的款式给他带来了最踏实的心安,这评价没有一丁点儿退而求其次和委曲求全的意思。工作注定了他们得常摘、常戴,万一某天不慎丢失了,他还可以悄无声息地去买只一模一样的,免得让另一枚落单。

对他而言,这枚戒指本身如何并不重要,它的价值在于能和盛骁的凑成一对。

就让他们佩戴着款式平凡淳朴的对戒,隐没在无数幸福的情侣之中,加入地久天长俱乐部,成为终身会员。

沈俊彬暂时看过瘾了,拉起盛骁的手,给他戴了回去。

盛骁很配合地伸出了手指。

……他仍醒着。

昨天盛骁睡了几乎一天一夜,生理上并不缺觉。眼下明知他在看戒指,盛骁却不睁眼也不开口,是不是不想跟他说话?

沈俊彬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总有一些事是他不能靠主观意愿控制的,比如他的身体。

倘若他现在身强体健,能引体向上,能下河冬泳,看起来遇袭事件没对他造成丝毫影响,盛骁面对他时,心理压力也许就没这么大了。

像现在这样,他们一个提不起精神,连话都不想说,另一个被扔在静默处也不免心情沉重,身体恐怕恢复得更慢。

长此以往,岂不是要陷入一个彼此影响的差劲循环?

沈俊彬无声叹了口气——最近他的运气太旺了,好得简直离奇,数个心头大患一一自行化解。可惜哪有人能一路长红?他不舍得,却也得正视盛极必衰、有得有失的道理。

作为这个循环中有问题的零件,他想,要不,他自觉一点,寻个去处休养生息,等身体恢复了再回来?

只要他好了,一切将重新活络,时间抹去不快的记忆,他也能扛、能挑,再来什么大风大浪都无所畏惧。

“盛经理,”沈俊彬用指尖留恋地拨弄着盛骁耳后的头发,又把手指温柔地插进那蓬松的发间,感受着温度和触感,“三点半了,上班了。”

盛骁嗓子眼里似乎发出“嗯”的一声。

太轻了,更像是呼吸带出的声响。

沈俊彬知道盛骁听得见。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了:“我先回店里住几天。”

盛骁倏然睁开了眼。

沈俊彬没有发现,继续说道:“我回去缓一缓,你也调整下心情,好好休息。”

他迷茫地目视着前方的白墙,感觉话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听上去却不像是自己的。他想开玩笑似的再补充一句“你得保证,我走了还能回来”,可他张张嘴,终究没能自如地说出口。

盛骁一不对劲,他就慌不择路,拿刀往自己身上先捅两下试试,想看能不能替他难受,能不能解决。

当然不能解决了,而且他下刀之后发现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割自己的心肝,这感觉实在太痛苦了,他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强大。

不过还好,他还有手上的这枚戒指,凭着那咒语般的五个字,他能抗十级大风。

就算他今天走了,也一定能回来。

“你不在这儿,我还能‘休息’吗?”沈俊彬掌心里的人忽然开了口。

盛骁说:“你这不是把我自己关起来忏悔吗?”

沈俊彬指的“调整心情”是什么意思,盛骁心知肚明。他已想过了,再矫情下去,除了进一步彰显沈俊彬比他能扛之外没什么意义。刚才那一会儿,他只是“没说话”,并不是“没话说”,他在深入思考一些对于人生而言更为严峻、现实的命题,恰好这个问题他不方便跟沈俊彬探讨。

他那儿还没思索出结果,谁知后院这儿就起火了。

盛骁道:“回去有什么意思?自己在屋里待着,谁跟你玩?人家正考核周呢,你回去不瞎裹乱吗?你就在这儿,等我下班。”

沈俊彬低低地应了一声,不知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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