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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婿(103)+番外

小时她没分寸,为这天生的古怪大力没少捅娄子,闹起脾气来更是家都能拆了,没有三五个大人联手根本摁不住她。

沐家上下对她这天赋异禀哭笑不得,在她母亲因病过世后,兄长沐青演便接过引导之责,带着她练功时极注重斧正她发力的分寸,还常常耳提面命,叫她万不要忘了自己与旁人的这点不同,就怕她无意间出手伤人。

好在她也将家人的担忧记在心上,就算与伙伴们玩笑打闹到最最得意忘形时,顶天了也只会出到五分力。

到赫山讲武堂这两年来,每逢需与人对战的课程,她都敷衍着得过且过,毫不介意在师长、同窗眼里落下个资质平庸的印象,只以不当真伤人、不引人侧目为重。

此刻被贺征的话噎得下不来台,她一拳抡过去就是五六分的力道,饶是贺征身强体健,也不免被砸得朝后小退半步。

“呃……”沐青霜见状醒过神来,尴尬僵笑着变拳为掌,小小心心在他襟前拍揉,口中直嘀咕,“你这苦肉计可真不江湖,又没谁不让你躲。”

旁人不知她天生怪力,贺征却是见识过的。

当年为了拦着不让沐武岱将他赶出沐家,小小姑娘疯起来,两个小拳头抡得跟锤儿似的,活生生将沐家两个大丫鬟揍得连退数步才站稳。

虽说那俩丫鬟没有习武的根底,对自家大小姐肯定也是让着的,可那年沐青霜毕竟还不到七岁,俩丫鬟却都是十五六的年纪,身量高出沐青霜将近半截,全然是大人模样。

就那么小小一只的娇娇姑娘,拳头一挥能挡开两个大人,场面多少有些叫人吃惊。

当时小贺征在跟前都看傻了,愣得跟个木桩子似的在院里杵了半晌。

贺征淡垂长睫掩去眸底轻笑,轻轻拂开她在自己襟前拍拍揉揉的忙碌小手:“有事说事。光天化日的,别趁机占便宜。”

他鼻血可才刚止住,她再这么不知死活的动手动脚,怕是要出大乱子。

沐青霜觑着眼打量他,见他泛红俊脸上并无吃痛之色,这才放下心来。

“谁要占你便宜,”她想起自己的来意,讪讪收回手背在身后,低垂脑袋盯着自己的鞋尖,“来跟你商量个事。”

夏日衫薄,又因是低头的姿势,小姑娘纤长美好的脖颈就小小露出一截,在明亮热烫的盛夏晴光里白得极其招摇。

贺征喉间紧了紧,挪开目光:“嗯。”

“若考选时……”沐青霜吞吞吐吐,不敢抬头看他,“你别答应跟汾阳郡主走,好不好?我知道这要求有点过分,可我就是不想放你走。”

贺征愣了。

他原以为,这姑娘今日拼着面子不要了主动来找自己,是为让他在考选中对她的伙伴们手下留情。

却没料到,竟是为他而来。

不为旁的人与事,只为他而来。

甜蜜与酸楚交杂的古怪滋味瞬充盈了他的胸臆,整颗心立刻没骨气地开始撒欢乱蹦起来。

他垂在身侧的修长食指轻颤,最终慢慢抬起长臂,徐缓却用力的将她圈进怀中。

沐青霜似乎很惊讶,想要抬头看他。

他赶忙按住她的后脑勺,使她的脸只能靠在他肩头。

贺征的脸颊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鬓发,极少见地放纵自己对她亲昵至此。

“好,我不跟她走。”

素来冷淡的少年嗓音里陡生起伏,那微小波澜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涌。

其实,若她今日不来找他,有件事,待考选结束后他也是要与她单独细说的。

可她今日放下面子主动来低头示好,就为着怕他会突然远走。这般毫无遮掩的在乎,让他只想将这又甜又闹的姑娘死死按进自己的骨血中。

这个瞬间,他不愿提及任何会叫她难过的事。

待长休回沐家时,再与她谈吧。

他的双臂越收越紧,沐青霜却未挣扎,只将红烫的脸藏进他的肩窝,礼尚往来地回抱了他劲瘦挺拔的腰身。

沉默相拥片刻后,她才瓮声瓮气地再度确认:“若汾阳郡主许你雄兵百万、似锦前程,你也不跟她走?”

“任她许什么,我都不跟她走。”

这话不骗人。此次赵絮来点将,他本就没打算应。

第71章

面对沐青霜,贺征甚少有真正鲁莽冒进的时候,尤其是别后重逢以来,都是小心翼翼偏多些,生怕自己太过强硬会使她心生委屈不豫,便一径压着自己满心的渴望,等待她的重新接纳与应许。

可今日在勤政殿,当纪君正为了替沐青霜解围,突然甩出那么一番话,着实是惊着他了。

倒不为别的,他只是怕那位皇帝陛下一时兴起想要做个老好人,非要做主替纪君正成全一桩美事。

若武德帝金口玉言话音落地,事情立刻就会变得很棘手,无论是对贺征自己,还是对沐青霜,甚至对纪君正,都不是什么好事。

幸而武德帝今日召众人进勤政殿,除了为着沐青霜之事外,还有各州布防调整的要务待议,这才没闲工夫旁生枝节。

哪知躲过这一劫后,方才贺征又从沐青霜口中惊闻沐武岱的赌气之言,这就让他才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这时正赶上他出京在即,若沐都督当真忽然起了小孩儿脾气,那等他两个月后回来时,就是个大写的“完”字。

他急,他恼,他无计可施,只能试图从沐青霜这里得到一颗定心丸才。

心中不安到了顶点,自然就这么不管不顾亲了上来。

当年这姑娘将他“捡”回家后,也不知是为着什么缘故,就爱追在他身后,好奇笑着歪头打量他。从不像旁人那样因他的寡言或冷面而远离,总是在他一抬眼就看得见的地方。

从相识的最初,她就是离他最近的人。

这姑娘通透热烈,行事素来没遮没拦,旁人便只瞧见她的目光追逐着他;却没有谁知道,他早已偷偷将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藏在了心上。

对这姑娘的脾性,他心中多少有数。但凡她心中有半点不甘愿,他此刻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现下她赧然无助地被他困在怀中,看似没有表态,却也就是默许了他的索讨,给了他想要的“定心丸”,这让他在安心之余,便忍不住愈发胆大起来。

****

在男女之事上,沐青霜从年少时起就是个“嘴上凶”;贺征恰好与她相反,又是个“说不得”。

一惯都是沐青霜有事没事就招惹贺征几句,明明自己也得闹个大红脸,可还是乐于看他面红耳赤;但只要贺征一来真的,她就忍不住要怂。

或许这就是老话说的那个道理:真能咬人的那什么,通常是不乱叫的。

“身体力行预支甜头”的贺大将军虽不能说是多么熟稔从容,却是势如破竹、悍勇非常;反观沐青霜呢,则是方寸大乱、气息不稳,简直无力招架。

她低低惊喘一声,他的舌便趁势往里探去,与她颤颤欲躲却无处可去的舌尖缠做一处。

如此霸蛮架势在贺征身上是前所未见的,这叫沐青霜一时晕头转向。

她僵挺着脊背紧紧贴向身后的树干,却感觉自己背心处被他宽厚的大掌垫护着,有灼人的热烫源源不绝递进她的心上,将她整颗心烘烤得像发疯似的,胡乱狂蹦。

随着夕阳渐隐,有风自密密贴合的两躯之间掠过,将那羞人的热度略略拂开些。

枝叶沙沙轻响,惊动交颈鸳鸯。

当贺征终于稍稍推开张狂“劫掠”的薄唇,沐青霜忙不迭垂下红透的脸,将额角死死抵在他的肩上。

她微微启唇,却立刻又尝到他留在唇舌的滋味,微暖而软,潮湿柔润,又有点烫人,像盛夏骤雨过后忽然高炽的日阳……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臊与悸动霎时涌上心头,叫她再想不起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静默半晌后,沐青霜才艰难出声:“照你这‘预支’法,我怕是要‘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