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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婿(11)+番外

这姑娘以往常跟着沐青演在利州军中打滚,多少受了些影响,时不时总会蹦出点与出身不符的粗鲁之词。

沐青霜摆摆手:“这不重要,你别东拉西扯。我是怕万一……”

“没有万一,”贺征看出她的不安,嗓音不自觉柔了三分,“我已将甲班统辖权让给别人,进山后我会故意落单。”

他不打算在赵絮面前出风头,到时只管在三日内全须全尾抵达指定地点,混个考核通过就够了。

见他早有打算,沐青霜彻底放下心来,笑吟吟冲他抛了个不太熟练的媚眼儿。

“到时有假拟敌方追捕,落单容易被抓的啊。征哥要不要考虑临时投靠沐小将军麾下呀?沐小将军义薄云天,定会护你到底,这买卖你亏不了,真的。”

这话脸够大,也就沐青霜说得出口,跟拿糖哄小孩儿的奸诈人牙子没两样。

贺征好歹讲武堂百人榜首,即便落单也能独自完成实训考核。这桩买卖到底是要谁护着谁,傻子都看得明白。

面对她那“不三不四”的邀请,贺征没好气地扭了红脸看向一旁:“那就拜托沐小将军多关照了。”

说完,他自己没绷住,蓦地笑开。

这一笑,宛如晴光乍融了经年积雪,又似浮云骤散亮出春夜月华。

清澈,明净,却又动人心魄。

沐青霜愣愣望着他,红着脸抬手按在自己头顶上。

余光瞥见她古怪的举动,惹得贺征疑惑看回来:“你在做什么?”

“我头上……”她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懵懵脱口,“好像有花开了。”

燥热空气中,有怪里怪气的清甜蜜味无声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小伙伴们每天都来,谢谢大家可爱的评论,爱你们~~

第9章

意外得了贺征一个少见的亲近拥抱,还附赠叫人心花乱绽的笑颜,沐青霜接连数日都美得像只藏了冬粮的兔子,在谁跟前都自带三分笑模样,万事好商量,仿佛说着说着话就能吐出一串甜泡泡来。

甚至在考选当日去赫山东面集合的路上,坐镇甲班中军帅位的周筱晗故意领着甲班与戊班齐头并行,一副要挑事的架势,沐青霜也只是笑着耸了耸肩,并未像以往那样接茬与对方针锋相对。

丑时鸡鸣,穹顶深黛,天边有熹熹微光。

戊班与甲班两队人并行在并不宽阔的小路上,场面稍显拥挤。

走在道左的甲班自是“军容”齐整,沉默庄严。道右的戊班则是一路窃窃嬉笑,途中还频频顺手扯些带叶的柔软枝条拿在手里,简直不知所谓。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走在最前的周筱晗轻嗤一声,扭头看向只隔不足两步远的沐青霜:“沐大小姐作为‘中军主帅’,就这么带兵的?”

“你刻意带人与我们并行,不就是要这样的对比么?”沐青霜笑着抬头,看向道旁半坡上某个影影绰绰的仪仗华盖,“我如你所愿,你该心怀感激才对。”

汾阳郡主赵絮既亲自来点将,当然不会只等着看最终“战报”。从这一百零一人方才走出讲武堂的瞬间,所有细节就都在赵絮眼里了。

周筱晗咬紧牙根,低声道:“你既身为‘中军主帅’,就有责任领他们去拼个虽败犹荣!可你却放任他们散漫玩闹!争胜之心该是武将的根本,带出一队乌合之众,你不觉丢脸吗?”

讲武堂上下都知她俩打从入学第一天就不对盘,可这仇怨从何而来,谁也说不清楚,连沐青霜自己也稀里糊涂的。

她只记得入学那日,明明两人素不相识,周筱晗却无端剜了她一个大白眼,她心中火起,这梁子就结下了。

这两年周筱晗没少找她单挑,她倒也没怵过,回回应战都极痛快,只是碍于不愿让旁人知道自己天生怪力,缩手缩脚之下自是输多赢少。

这让周筱晗看她的眼神愈发轻蔑,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愤怒。

就像此刻。

沐青霜轻声笑道:“不觉得。我班全员都不觉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她心情好,不太想闹事。

哪知周筱晗愈发咄咄逼人,向右靠近她半步,在她耳畔轻道:“沐青霜,你这辈子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废物,真是‘赫山讲武堂之耻’。”

“我是废物还是栋梁,是讲武堂之耻还是之光,都轮不到你周筱晗来定论。”

沐青霜淡淡抬了下巴,眼底浮起些许不耐烦:“说起来,赫山讲武堂也算是我沐家名下的。你每年被免去的束薪学资、在讲武堂的衣食住行,全都出自我家财库。就说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哪儿来这么大脾气总咬着我不放?”

她平素不爱用家世压人,可这并不表示她是个任谁都能踩两脚的软柿子。

沐大小姐若是狂起来,那嚣张气焰,天都盖不住。

“我与我的同伴们上进还是怠惰,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少给我大义凛然地指点江山,”沐青霜冷笑着瞥她一眼,“我这人命好,生来什么都不缺,这世间值得我全力争胜之事不多。若你觉得不服不忿,滚一边儿憋着去!”

无论家世、财富、荣耀、前程,甚至相生相伴的家人、能彼此托付后背的可靠伙伴、心心念念的美好少年,她沐青霜什么都有。争个屁啊!

这番话显然戳到周筱晗痛处。

她面有厉色,正要发难,原本行在她身后的令子都却突然上前两步,站到了她与沐青霜之间。

****

“沐青霜,多谢你上回送我的药。”令子都扭头笑望着沐青霜。

有令子都这番不着痕迹的圆场缓颊,周筱晗便悻悻敛了怒色,退回自家队伍中去了。

沐青霜并未因令子都是周筱晗一方的人马而迁怒,大大方方回他个笑脸:“小事而已。”

幽暗天光下,她的笑容显得分外耀眼。

令子都胸腔大震,略有些狼狈地别开目光:“不、不要这么冲人瞎乐。”

“嘿!你这人真有意思,偏要人对你凶巴巴板着脸才舒坦?”沐青霜好笑地摇了摇头,“哦,怪不得你与贺征交好呢。他就总是凶巴巴板着脸,你……”

笑谈间,与令子都隔了至少三个人的贺征突然从后一个踉跄冲了出来,正正好撞到令子都后背。

令子都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当众摔个五体投地。

他站稳后,气呼呼回首,见是贺征,这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搞什么鬼?”

贺征稳住身形,调整步伐跟上大队,冷冷清清的嗓音里满是无辜:“被嗣源推的。”

“嗣源今日怕是激动过头,早起就一副摩拳擦掌疯样,你别理他。”令子都信以为真,出言安抚。

贺征点点头,一派大度。

“这个齐嗣源,毛病兮兮的!”沐青霜凶巴巴回头瞪了甲班队伍中的齐嗣源一眼,又转回来对贺征道,“你跟他说,若他再手贱欺负你,我一拳能将他捶成干粮!”

不明真相的齐嗣源就这么无辜挨了一记眼刀,茫然挠头,心中直犯嘀咕——

她凶巴巴瞪我干嘛?

****

丑时过半,一行人抵达赫山东面山脚下。

密林前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誓师台,一百零一名学子在台下列成五队。

誓师台最后头有一处仪仗华盖,汾阳郡主赵絮坐在椅上,面容半隐在黎明前的清幽晨光中。

讲武堂主事官宣了誓师词后,教头印从珂被指派出来,再次对众人强调此次考选规则。

“后天夜里子时之前,你们需抵达赫山西郊十八里铺,规定时限内到未达指定地点者视为落败,本次学业考核计为末等。途中会有汾阳郡主麾下新兵作为假拟敌方对你们进行拦截,被俘者也计为末等。若你们中途拔掉邻班同窗的头缨,则视为额外战绩。可有疑问?”

“印教头,我有疑问。”周筱晗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