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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婿(150)+番外

她口中的広严寺从前朝时起就是皇家礼佛的寺院,距离她就读的明正书院只约莫两三里远。

原本几个大人只是敷衍听听,可当她这番话说完后,贺征终于明白自己是漏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了。

“头头这个主意甚好。鸿胪寺有一个官职叫做九译令,连外海番邦的言语都有法子能通的。”

沐家久居利州,对京中朝堂的官制与职责并不完全清楚,他们并不了解主外务宾赞事宜的鸿胪寺内有“九译令”这个官职。

因立朝还不足一年,眼下大周对外邦交事务并不活跃,是以贺征先前也没能立刻就想起还有“九译令”这件事。

若循化那头真能从雪山那头逮回几个活口送到镐京,最后促成与红发鬼国的邦交,使利州边界的金凤山歇了刀兵——哪怕双方能保持短短十年二十年的友善相处——那对如今急需休养生息的利州,乃至整个中原,都是非常宝贵的。

若真能如此,沐青霓这小萝卜丁儿倒也是个大大功臣。

沐青霜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连贺征都拱手表示佩服。

小小姑娘进了书院才大半年,就像模像样是个能做大事的活络脑子了,了不得!

主座上的沐武岱也是激赏地一拍腿:“咱们这小头头可真不是池中之物!”

得到一致赞许的沐青霓又激动又骄傲,小脸儿红通通,挺直小身板儿,转头看向自家娘亲。

“倒真是个了不起的好主意,”沐武岚笑意叵测地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沐青霓,你连‘広严寺在译黑脸和尚带来的经文’这种事都能打听到,地皮子踩得很热啊。去了不少次吧?”

因为利州人是敬金凤山神的,故而沐家并没有信佛礼佛的习惯,自不可能是家里大人领着沐青霓去的広严寺。

而这家伙每逢书院放休沐,都是老实被接回家的。

那么问题来了——

“来,说说清楚,你都什么时候去的?!”

眼见平日里经常逃学跑去広严寺玩的事情就这么暴露了,沐青霓毫不犹豫地抱头鼠窜,最终却还是没能躲过被揍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往下点,有二更

预警一下,下一章就是正文终章啦!

第98章

婚后的沐青霜仍旧在雁鸣山做她的国子学武学典正,每过十日轮一次休沐,才回城去歇两日。

虽对新婚的小夫妻来说这样有诸多不便,但贺征对此没有怨言。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职责所在,他尊重她的选择,没有半点阻挠之意。

每回休沐日贺征都会早早来接她,甚至在中途那十日里,贺征若无旁的要事,便会主动到雁鸣山来协助指点学子一二,再顺便假公济私与娇妻小聚。

他来的次数多了,雁鸣山武科讲堂的学子们也都习以为常,混熟以后都敢拿他与沐青霜开玩笑了。

九月廿八这日,又是沐青霜休沐。

深秋时节天光亮得迟,一袭红衫的沐青霜将两手拢在袖中,慢妥妥往雁鸣山讲堂的大门口行去时,太阳才探出一丝丝头顶。

穿过校场时,林秋霞正带着学子们晨练。

年少的学子们永远精力旺盛,走个八卦游龙桩也能走出泼天的动静,嘿嘿哈哈吼得满山都是惊起的飞鸟。

此刻夜露未晞,一阵清风拂过,沐青霜将双手在袖中拢得更紧些,只远远冲林秋霞抬了抬下颌,权当打过招呼告别了。

在八卦游龙桩上灵巧穿梭的学子们抬头瞧见沐青霜,便分神开始起哄怪笑:“沐头儿又要弃我们而去,奔向贺大将军的怀抱了!”

“诶哟我心里这个难受啊!”

沐青霜驻足,扭头冲他们扬声笑啐:“闭好你们的鸟嘴,专心跑桩!”

那边厢,林秋霞也没好气地笑着威胁道:“落地一次,下午负重泅渡就加十斤!”

沐青霜一听起了坏心眼儿,伸出脚尖从地面扒拉来一些小石子,整整齐齐在面前摆了一排。

鱼贯在游龙庄上矫健飞驰的少年少女们见状,脚下没敢停,口中却哇哇大叫:“沐头儿脚下留情!脚下留情啊!”

“下黑手……哦不,下黑脚不算!”

“沐头儿,你夫婿来了!赶紧温婉些啊啊啊啊!”

“贺大将军快管管你那位无法无天的夫人吧!”

沐青霜略略偏头,正好瞧见贺征迎着薄薄晨光向自己走来。

玄色大氅笼着他颀长身躯,两条长腿从容交替见隐约露出金泥滚边的红袍衣摆。

近来他似乎很忙,上一次过来时还是六天前。

沐青霜眨了眨眼,唇角不自知地上扬,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其实是很想他的。

深秋的清晨有山风微凉,贺征见她未着披风,当即解开自己的披风替她拢上。

这一幕让桩上那群飞奔的少年人嗷嗷怪叫起来:“啊,我的眼睛!”

“我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

贺征这些杂音充耳不闻,专注的眸底噙着浅浅笑意,长指耐心地替沐青霜系着披风系带:“大清早的,又同他们闹什么?”

“我正要欺负人,”沐青霜笑弯了眼,不怀好意的眼神朝地上那排小石子扫了扫,“秋霞说,他们若是落地一次,下午的负重泅渡就加十斤。”

贺征点点头,抬手轻抵着沐青霜的肩将她推到一旁。

桩上那群学子们如释重负地笑喊:“对对对,贺大将军好样的!管好尊夫人,让她知道欺负门生不是师长所为!”

话音未落,“好样的贺大将军”脚下生风,疾步掠过那排石子,顷刻之间就将那些石子一一踹向了游龙桩。

桩上顿时乱做一团,原本敏捷的身躯一个个在左闪右躲中摇摇欲坠,惊叫连连。

哀嚎与笑骂声中,有人不幸跌落在地,被林秋霞毫不留情地在记名簿上标注了“负重加十斤”的记号。

沐青霜站在一旁乐不可支:“看吧,先掉下来的人就是你们中间下盘最不稳的,还好意思分心!”

“瞎了我的狗眼!以为贺大将军是好人,还指望能好好管管您家这无法无天的夫人咧!”跌坐在地的一个少年捶地笑骂。

贺征轻拂衣摆,平静回嘴:“贺大将军管不了夫人,倒是归夫人管。”

“哦,她要上房揭瓦,你就递梯子是么?这样不好!”那少年一惯胆子大,与贺征有来有往地耍嘴皮子,倒也不怵什么。

“递梯子当然不好,”贺征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既夫人有上房揭瓦之意,为人夫婿者当主动代劳,不能让夫人亲自动手……哦,动脚也不必。”

接连落地了好几人,纷纷跳脚猛挥手:“快走快走,你们这对心狠脚辣的贼夫妇!”

“不想再看到你俩腻腻歪歪的样子,齁!”

在学子们“揭竿而起”之前,沐青霜拉着贺征的手边笑边跑,还不忘回头喊道:“今日暗算你们的是贺大将军,要报仇的人改日找他单挑,别记我头上啊!”

****

一路拖着人哈哈笑着跑出大门,上了自家马车,沐青霜还是止不住笑意。

两人上了坐榻,沐青霜索性笑倒在他腿上滚来滚去。

贺征噙笑摇摇头,将她微沁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掌心:“有那么乐吗?”

“你不懂,”沐青霜仰躺在他腿上,皱了皱鼻子,笑音里多了几分感慨,“当年在赫山,我每次瞎胡闹,一回头准能看到你板着脸瞪我。我一直觉得你特别讨厌我‘为非作歹’的样子。”

那时的沐青霜从没想过,多年后,贺征不但纵着她与人胡闹,还乐得帮她动手,这可真是……哎呀开心。

贺征垂眸望着她,以指尖拨开她面上几丝散乱发,抿了抿唇:“那时我不是在瞪你,也没有讨厌你‘为非作歹’的样子。”

他那时讨厌的是,她每一次“为非作歹”的时候,身旁从来没有他。

“唔,原来,那种冷冰冰,凶巴巴的眼神,”沐青霜若有所思地眨眨眼,仰面冲他笑开,“居然是‘我想跟你一起玩,为什么你总不肯叫上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