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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婿(18)+番外

戊班各家都是本地有名有望的豪强大族,待他们各自回到家中后,若是朔南王府想要兴师问罪,那他们各自的家中也好及时庇护斡旋,吃不了多大亏。

“可算顾惜自己一回了,”贺征勾了勾唇,大掌在她头顶揉了揉,“就这么办,明日回循化。我和你一起回。”

沐青霜有些惊讶:“你……”

虽说贺征本不打算在这次考选里出风头,可沐青霜知道他不是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我正好有急事要与少帅商量,”贺征收回手背在身后,将脸撇向一旁,“顺道而已。”

沐青霜笑着皱了皱鼻子,没有戳穿他的口不对心。

明明就是不放心,想要亲自在路上照应她,当她看不出来啊?呿。

****

心里美滋滋的沐青霜将双手背在身后,独自乐颠颠儿小跑回火堆旁。

令子都与齐嗣源被芥子汁砸得少些,在河中泡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觉身上松快许多,便回来帮忙顾着火,换了戊班的人下河。

“沐青霜,你倒赶得巧,”火堆旁的令子都笑着向沐青霜打了个招呼,“我与嗣源顺手摸了几条鱼回来,再烤一会儿就能吃了。”

“那敢情好,光嚼干粮是没滋没味的,”沐青霜也不推辞,笑吟吟走过去,“我就不客气啦。”

正在烤鱼的齐嗣源也爽朗一笑:“可千万别客气。你们戊班仗义,我们甲班那也不是白眼狼啊!这回可算是救命之恩,以后我齐嗣源任你们差遣。”

“去去去,矫情。”沐青霜一脸嫌弃地笑着对他摆摆手。

“诶,你有没有看到阿征?”齐嗣源突然疑惑地左顾右盼,“到这儿以后我就没见他人影,真会躲懒。”

沐青霜抿笑走过去,在他侧边找了块石头坐下:“那谁知道,我也到处找他来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沐青霜。”

坐在齐嗣源左手边的令子都探头冲她挥了挥手上的那把树枝:“你帮我瞧瞧,我想学着编一个你们方才戴的那种环帽,为什么总是编不成形呢?编好几回了,总散。”

“还能为什么?”齐嗣源笑出一口白牙,“你手瘸呗。”

被嘲笑的令子都照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险些将他丢火堆里跟那几条鱼一块儿烤了。

笑闹间,沐青霜起身走到令子都身旁坐下,接过他手中那松松垮垮的环帽。

“看着啊,你得先这样打个圈儿……”

火光盈盈,在少女明艳的俏脸上温柔覆上淡淡瑰丽之色,泛红的杏眸认真看着手中的草环,纤细的十指灵巧穿梭,口中一句一句低声解释着每个步骤。

令子都怔怔望着她的侧脸,喉头莫名发紧,半晌没出声。

“看,这就不会垮了,”沐青霜将刚刚编好的环帽套在指尖一转,“不过你这枝条选得不好,叶子太少,不实用。”

她奇怪地看着令子都恍神的模样,忍不住踢了踢他的脚尖:“沐夫子给你讲课呢,你竟敢走神?!”

令子都回魂,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讪讪笑道:“我想起你们方才冲官军叫嚣的阵势,别说,还真是又狂又飒。”

他想了想,噙笑对她竖起大拇指:“循化沐家不愧山林之王,你今日可威风极了!”

“那可不?”沐青霜得意的抬高下巴,顺手将那顶草环帽盖他头上,“你这朴实真挚的赞美,沐夫子很满意,这帽子就送你了!”

令子都哭笑不得:“这个帽子……”我不太喜欢它的颜色。

话还没说完,就见贺征黑着脸走过来,一路死死盯着令子都头上的草环帽子。

“阿征你凶神恶煞盯着我这帽子做什么?”令子都茫然挠挠头,将那草环帽子取下递出去,“若你喜欢,送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被嫌弃的绿叶环帽:我做错了什么?我真的只是一顶单纯的帽子而已。→,→

第15章

随着贺征脚尖往前一送,数颗小石子腾空划出凌厉长弧,穿过火堆直冲令子都的正脸。

令子都眼疾手快,哈哈大笑着跳起来往侧旁躲过。

两人很快就交上了手,可谁都看得出那是少年人之间玩闹的打法,拳来脚往都有分寸,便也没人去劝。

沐青霜坐在原处笑看他俩打作一团,旁边齐嗣源翻动着串了鱼的那几根树枝,感慨低笑:“阿征向来跟谁都不远不近,也就同子都打打闹闹时还有点热络劲儿。”

“想想还真是。”沐青霜笑意不改,只是将泛红的杏眸转向火堆,心底涌起淡淡失落,却又有一丝侥幸的希冀。

贺征待人冷淡疏离,齐嗣源都看得出来,沐青霜心里自然更是明镜一般。

其实不止讲武堂甲班同窗,贺征从中原流落利州至今九年有余,在沐青霜的记忆里,无论是沐家人,还是当初循化书院那些同窗,甚至包括她,贺征对所有人几乎都是客气疏淡的。

在利州这九年多,贺征与周遭所有人都只维持不远不近的关系,从不深交。若旁人向他求助,他会量力出手,但谁要是指望他热络相交,那是痴人说梦。

他一直都只当自己是过客游子,不愿与此地的人或事有太深的纠葛。

这些年来,若非沐青霜百折不回、死缠活赖非与他绑在一处,两人之间或许一年都见不上几面,更不可能走到先前躲着众人的那般亲昵相处的地步。

想到这些,她弯了弯唇。

无论从前如何,至少如今的贺征总算是敞开心扉结交了令子都这个朋友,也肯放弃固执顽抗,任由她亲近,这种种转变或许就意味着他心中有些想法已然不同,这在她看来是极好的兆头。

****

待到齐嗣源手中烤着的鱼开始飘香,两班同窗们陆续回到火堆旁,贺征与令子都也就消停了。

大家就着干粮分食了烤鱼,叽叽喳喳笑谈着今日种种,间或痛骂两句“赵旻这狗东西”,七嘴八舌揣测着汾阳郡主怎么会放这样一个混蛋弟弟进考选场地。

从前两班人之间的彼此误解与相互嫌弃,就在这和乐融洽的同仇敌忾中无声消解。

吃过东西后,沐青霜将戊班人叫到一旁说小话。

二十一个人围成一圈蹲在地上,脑袋全往圈中间凑,看上去有点好笑。

“……青霜这安排没毛病,”纪君正环视同伴们,小声道,“你们想,这回的考选咱们原本就是所有人眼中陪跑的,汾阳郡主压根儿不会从咱们中点将,就算咬牙撑着完成考选,除了保住面子被人赞一句‘虽败犹荣’之外,还能得什么好?”

莫说赵絮不可能从他们中点将,就算赵絮眼瞎点了他们中的谁,他们也不会答应跟赵絮走。

毕竟这群人祖祖辈辈都在利州扎根,个个有家有业,谁会想要提着脑袋背井离乡,去战火连天的中原闯荡。

敬慧仪点头,接着纪君正的话尾:“若没跟赵旻那狗东西杠上,咱们撑着就撑着了。如今既跟他闹了那么一出,就等于撕破了朔南王府的脸面。若人家要撒气报复,咱们在赫山多留一日就多一分风险,随时叫人一锅端。”

待他们各自回到家中,赵旻便是要撒气报复,也只能一家家挨个儿找麻烦。都是在本地有头有脸的门第,若真一家家地去杠,那半个利州都得鸡飞狗跳。

眼下正是朔南王府在利州征兵的紧要关头,想来不会放任赵旻闹出这么大动静。

“就是慧仪说的这理儿,”苏雅道,“若留到夏季长休之前,他们要折腾咱们就很容易。只需咬死了说咱们在考选中有什么差池,只要不出人命,主事官也不敢硬护着,事后咱们家中也不好闹太过分。”

毕竟赫山讲武堂是培养将官之地,学子出了差错受点严厉惩处,哪怕带伤挂彩也是情理之中。

沐青霜捏着拳头挥了挥:“所以咱们先卖惨为强,明日直接叫人抬到主事官面前将事情说开,再迅速各回各家。到时咱们放弃最后两日的考选就成了被逼无奈,赵旻若是要找麻烦,咱们家里也好及时缓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