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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婿(3)+番外

令子都想想也是后怕,郑重地向她行了一个歉礼。

他那歉礼实在隆重,寻常根本不该出现在同辈之间。沐青霜被吓了一大跳,瞪着眼儿往后蹦了出老远。

“令子都你什么毛病!无端端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令子都正色道:“毕竟我险些酿成大祸,你虽不计较,我却心中难安……”

毕竟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人,当时义气上头,只想着帮贺征拦着她点以免旁生枝节要误正事,却没周全考虑后果。

这几日沐青霜在医官处养病没来上课,他心中本就愧疚不安,方才又得知沐青霜这回险些因自己的莽撞举动丢了性命,他的负疚感愈发深重,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

沐青霜“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江湖。”

“不然,”令子都认真想了想,诚恳提议,“下回负重泅渡演练时,你再将我踹下去一回吧?”

沐青霜没好气地笑着摆了摆手:“我看你不是‘令子都’,分明就是‘疯子都’。懒得理你。”

****

赫山讲武堂设在赫山南麓,半隐于山巅。

照规矩,武学生员每年只有夏季与冬季的两次长休时才能回家,平日未得主事官允准不得擅离,最多偷摸翻墙溜去山下的赫山镇,打打牙祭放放风。

除此之外,他们若想彻底撒欢,便只有等着诸如负重泅渡、丛林遭遇或实战骑射这类需到山间场地进行的武学科目了。

熬过两日经学课程后,他们总算迎来了印从珂的实战骑射课。

这门课程是百人大课,五个班的学子陆续进入西山校场后,场面立时欢腾得宛如过年。

印从珂出身行伍,授课最重实用,素来不讲什么花里胡哨的大道理,一进校场就是各种“惨无人道”的对抗,完全将这些孩子当做自己麾下的大头兵,半点不手软。

偏这些家伙们很吃她这套。

“……今日除了要练骑射中的准度之外,还要练胆。”印从珂扫视全场,笑得不怀好意。

乌泱泱列阵立在土台下的学子们顿时眼中放光,有人甚至摩拳擦掌地笑咧了嘴。

“印教头从不叫人失望,回回都有新花样!”

印从珂脚尖往前一送,将一颗小石子准确踢向说话的纪君正。

“列阵之时,未得将官允准随意出声,军棍杖三!”

纪君正立刻噤声,捂着被石子击中的腹部缩得跟鹌鹑似的;其他人则强忍幸灾乐祸的笑意垂下脸去。

毕竟不是真的大头兵,印从珂倒没当真叫人来行军法。见他老实了,便接着宣布今日规则。

不得不说,今日玩得有些大。

两人隔着不足百步的距离立马对峙,双方背后各一个草靶,各自的目标正是对面那个靶子,每轮各发十箭,以最终总计上靶环数定输赢。

这就意味着对战时不但得尽力命中,还需想办法挡住对面射来的箭。

校场实训所用木箭并无箭簇,可尾端却是削尖成箭簇的形状,虽不致死,皮外轻伤在所难免。

今日非但不能躲,还得想法子正面迎上去挡——

虽说会有面罩、布甲做防护,可人在那电光火石间自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印从珂所说的练胆,就是要他们克服这种本能。

“双方在马背上持弓,不执盾,要拿什么挡,你们自己个儿琢磨去!反正,若因马匹受惊被摔下来的,算输;被吓得调转马头找地儿躲的,也算输!输的人今晚留下,将这一百匹马全刷干净!”

印从珂满意地看着孩子们精彩变幻的脸色,潇洒敲响了鸣金锣。

“抽签!”

满场沸腾,丁班、戊班的孩子们笑闹起哄最为大声。

“印教头你也太魔性了,怎么想出这么凶残的法子来的!”

“各位同窗,生死有命,要留骨气在人间啊!若是不幸抽中甲班的人,谁哭谁是狗!”

****

纪君正抽到了隔壁丁班的段和年,乐得一蹦三尺高。

他在骑射科目上是百人中垫底那一拨,可巧段和年比他都不如。

“恭喜啊,”沐青霜将手伸向签筒,扭头对纪君正笑道,“菜鸡互啄。”

“要你废话!赶紧抽了走开,”纪君正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还等着看谁是抽中令子都的那个天选之子呢。”

其实不独纪君正,此刻围在签筒旁的人全都在等这个结果。

在被所有师长寄予厚望的甲班二十人中,虽有贺征、周筱晗、齐嗣源三人珠玉在前,紧随这三人之后的令子都却并不逊色。

他于实战骑射这门科目上尤其出众,两年来在校场从无一箭虚发,连印从珂都说过他就是个天生的神箭手。

说难听些,今日谁若抽中令子都,那真是八辈子没烧过高香,注定是要留下来刷马的碎催。

沐青霜嗤笑着拿起手中的签定睛一看,笑容顿时凝固——

“纪君正!我打死你个乌鸦嘴!”

天选之子沐青霜,刷马预定。

****

其实沐青霜在骑射科目上的表现并不弱,以往战绩在百人中能排进前三十,简直可说是戊班在这门课上最后的骄傲。

奈何令子都是骑射科目的百人榜首,她实在不够给人塞牙缝的。尽管令子都因心有愧疚而尽力放水,她还是毫无意外地一败涂地。

好在她不是个输不起的姑娘,傍晚散课后便老老实实留下来刷马。

因有不少平局,甲班又少了三人,今日最终的输家就只十几人。

这十几个难兄难弟、难姐难妹每人分得十匹战马,蔫头耷脑地赶着马往河边去。

训练这一日下来,大家都累得两眼无神,各自能顾着自己那十匹马就不错了,也没谁分神留心走在最后的沐青霜。

令子都这个本该离开的胜者却一路跟着沐青霜到了河边,抢过了她手里的刷子。

“干嘛?胜者的怜悯?”沐青霜没好气地撇撇嘴,“我可是要留骨气在人间的,不稀罕。”

“之前的事我心里还是过不去,你就给我个机会赎罪吧,”令子都不以为意地笑笑,低声道,“你怕水,躲远些。”

沐青霜一听又是这事,忍不住就笑了,伸手就要抢回那刷子:“一码归一码,我输了就是输了,两回事。要赎罪咱们换别的,你……”

这一个抢一个挡的纠缠之下,沐青霜没留神就踩进地上小土坑,一个趔趄就撞向令子都。

令子都忙不迭伸手想环住她,却见眼前一道青色残影划过,将沐青霜从他面前卷走了。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在河边刷马的十几个人全都瞪眼看过来。

与沐青霜交好的敬慧仪轻咳一声,唇角止不住微扬,最终选择扭头视而不见——

青霜此时绝对并不希望任何人过去扶她。

毕竟她压着的人是贺征。

作者有话要说:弄新封面耽搁了一下,迟到十分钟,抱歉抱歉

第3章

今日因落败而留下来刷马的十几人多是戊班的。

别看戊班人在课业上文不成武不就,但因家世出身之故,个个都是识眼色、懂进退的机灵鬼儿。

他们的大多数多少知晓沐青霜与贺征之间的渊源,但因沐青霜有言在先,这两间他们在讲武堂内从不胡乱对不相干的人说嘴,顶多只是在没外人时冲她调侃起哄。

此刻这些小机灵鬼也没一个多事的,全都当自己瞎了聋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各自专注地刷着自己负责的马匹。

四下清静,只有淙淙流水声与细细碎碎的刷马声。

沐青霜眉心轻蹙,俯视着身下的青衫少年,清澈杏眸中满是狐疑的审视之色。

片刻后,她似警惕的小豹子般,若有所思地低头凑近,秀气的鼻翼微微翕张,试图通过嗅闻来判断某种不该出现在自己领地内的异样气息所为何来。

“你……”

青衫少年贺征倏地抬手,以指尖抵住她的眉心,坚定地阻止了那张明艳俏脸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