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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婿(75)+番外

贺征想了想:“我可以让你骂回来。”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护着自家小姑娘何错之有?

“……唔,也行,”白韶蓉咬了咬下唇角,不放心地又问,“当众给我骂回来?”

贺征点头:“只能骂我,不能牵连旁人。”

“成交!”白韶蓉虽碎嘴倨傲些,但也是个耿直脾气,两人这就算谈定了条件。

既达成了共识,白韶蓉也痛快,不要人追着问,竹筒倒豆子般说得一清二楚:“我遇到纪将军和沐家小姐,我跟着他俩从柳林上去的。到了我被抓的那个地方,我们各自躲过了一次搜捕。追兵走后,他俩就往西去了。”

赵絮闻言,颇有些欣喜地捏紧了苏放的手,欣慰地喃声轻笑:“你听你听,到底还是有那么几个艺高人胆大的啊……”

按照郭攀给今日游戏立下的规矩,西面以悬崖瀑布为界,一旦被追兵堵了,便没有退路可挣扎,只能束手就擒。因为这个缘故,很多人从上山之初就放弃了往西。

此刻大多数人都在往东、南、北三个方向躲,追兵自也多往这三个方向去追,这反而导致西面成为目前相对安全的藏身之处。

沐青霜与纪君正能在被动躲避的过程中立刻想明白这一点,可见这两人的应变之快、对局势的把控与判断之精准,这正是赵絮与郭攀希望在今日看到的东西。

白韶蓉说完后,看了看赵絮,见对方颔首示意,便准备回席。

不过她在看到贺征之后,又想起中午被他骂哭的委屈,便忿忿踱到他面前,小声道:“贺大将军,我再白送你一个人情。”

贺征静静看着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只眉梢略略上挑。

“他们走时,纪将军说,他俩要‘换个地方不可告人去’。”

白韶蓉说完,见贺征顿时俊脸发黑,赶忙拎了裙摆落荒而逃,直到回了自家桌案后坐好,才躲在母亲怀里咯咯乐个不停。

大仇得报,高兴啊。

****

得知沐青霜与纪君正往西去之后,被贺征部署来专门围堵二人的那十名郭府府兵便转道往西边追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被追兵抓到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接一个地被送回湖畔来。

与之前抓到的人一样,这些人也被带到贺征与赵絮面前,一一接受了询问,复述了自己躲藏的路线。

奇怪的是,一连被逮回来十个,其中甚至有两个就是在西面靠近悬崖瀑布的地方被抓到的,可却没有一个人再见过沐青霜与纪君正了。

搜捕进行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后,沙盘上原本的二十八支小旗子只剩了五支,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纪君正与沐青霜。

纪君正在山间藏匿行迹的本事出神入化,这件事并不足以使众人震惊,毕竟他原本就以擅长山林作战而蜚声朝野。

可那在中原名不见经传的沐家大小姐,传闻中只是从前在利州老家带领过沐氏府兵的一部分,并无任何御敌战绩传出,竟也能与纪将军不相上下,这实在不得不叫人瞠目结舌。

不少人并不相信这是沐青霜自己的真本事,交头接耳窃声揣测,总觉或许沐大小姐只是因为跟着纪将军,这才沾光捡了便宜没被发现。

无论如何,到了这个时候,好像没有人再关注游戏的最终胜负了。

许多人围到沙盘前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沐青霜可能去往了哪个方向,纷纷出着乱七八糟的主意,试图帮助追兵找到沐青霜与纪君正的藏身之处。

老顽童郭攀奸诈笑着站起身,苍老却矍铄的嗓音带笑:“殿下,本官有个……胜之不武的主意。”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将目光汇集到他身上,静候下文。

“郭大人请讲。”赵絮好奇蹙眉,做洗耳恭听状。

郭攀道:“老夫这支府兵在林间搜捕时有个杀手锏,以往用这法子追捕过刺客宵小,战时还曾用来搜山清缴过伪盛朝溃兵,从未失手。原想着今日只是游戏玩乐,这法子怕是不大派得上用场,便没有亮出来。既沐大小姐与纪将军如此神通,老夫有点想耍个无赖试试。殿下以为如何?”

对普通人,自然只用普通的法子来考验;遇到顶尖好苗子时,老先生实在忍不住想要确认,对方只是侥幸,还是当真实力过人。

赵絮大约知道他的“杀手锏”是什么,一时有些踌躇地看了看贺征。

“今日既已请托了贺大将军担任追捕方统帅,我不便胡乱插言,还请贺大将军做个定夺。”

这倒不是她顾忌贺征与沐家的私交,而是她多年来养成的自我约束。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赵絮领军出身,素不是个刚愎自用、胡乱干涉麾下将帅谋略决策的主,哪怕今日只是游戏,她也依然尊重行伍间该有的规则铁律。

贺征认真的想了想,看向郭攀:“敢问郭大人,是什么样的杀手锏?”

郭攀朝自己的属下挥了挥手,不多会儿,便有人牵了三条狼犬过来。

这些狼犬被驯化得极好,在这样人多的场合里也未发出吠叫之音,只任由牵绳者带领自己在指定的位置站定。

满场哗然,许多人都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贺大将军请放心,它们擅于探嗅,循气味找到目标后只会以声示警,不会轻易伤人。”郭攀郑重地解释道。

贺征道:“为策安全,请郭大人以我为例,打个样。”

毕竟是不通人言的物种,若不是亲身证实过,贺征不会贸然同意的。

郭攀应允,问贺征要一件随身之物。“若是贺大将军长久带在身边之物,则为最好。”

贺征稍作沉吟后,从袖袋中取出一枚骨哨递过去:“此物随我六年有余,从不离身,也从不允他人触碰。”

这骨哨,是六年前赵絮到赫山讲武堂挑选将官的那次丛林考选时,贺征为了在山中与沐青霜保持通联,特地问她要来的。

那场考选结束后,沐青霜忘记问他要回去,他便一直偷偷收着。

他离开利州到中原的上阳邑入军籍时,什么也没带,只带了这枚骨哨。

在铁马金戈、浴血搏命的那几年里,每到战至绝境时,这枚骨哨都会被他吹出不得回应的寂寞哨音。那是他心底最深重的渴盼,也是最柔韧的力量源泉。

这哨音一次次提醒他,必须胜,必须活。

这样,才能回家,才能再见到那个姑娘,才有机会让这哨音得到相似的悦耳回应。

旁人不知这骨哨的来由,沐青演与向筠却瞪大了眼。

贺征站到人群最远处,待郭攀给那些狼犬嗅闻过骨哨后,它们立刻翕动着鼻翼四下探嗅,之后果断扑向贺征的立身之处。

围观者的心全提到了嗓子眼儿,连赵絮都忍不住捏紧双拳站了起来。

好在那几条狼犬果如郭攀所言,到达贺征面前后,只是将他团团围住,并向牵绳者发出吠叫示警。

几个牵绳人飞奔过去,重新用铁链绳索将它们套住,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确认它们不会伤人,贺征痛快允了郭攀的要求,并从他手中接回自己的骨哨,珍而重之地放回袖袋中。

郭攀立刻找向筠要了沐青霜的佩玉来,让那些狼犬挨个嗅闻一遍。紧接着,牵绳者便迅速带着它们往上山道跑去。

赵絮走到贺征身旁,小声笑道:“就这么介意沐大小姐与纪君正相携而行?如此大义灭亲,不怕沐大小姐翻脸?”

“不是为着这个。”贺征淡声一哂,却并未多做辩解。

他之所以应允郭攀那个主意,倒不是真的为着心底醋意,而是他知道,若连郭攀的杀手锏也没能成功找到沐青霜,那沐青霜今日就算一战成名,往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贺征薄唇轻抿,将双手负在身后,眼神温柔地望着湖面。

夕阳的金晖与落霞的殷红将湖面染成绚烂之色,半江灿灿半江绯红,像某个嚣张而明艳的小姑娘,璀璨飞扬、绝色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