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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婿(89)+番外

在赵诚铭四个成年有封的儿女中,就赵旻这家伙一事无成,只封了他个毫无实权的郡王。

可以说,赵诚铭对贺征,都比对赵旻看重,显然就没指望他什么,更谈不上爱重偏袒。

赵旻仅有的后盾,无非就是皇后的偏疼与毫无底线的撑腰,若此次将皇后也拖下水,一个不好赵旻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他虽疯魔,却不至于那么蠢。

所以,为着不将皇后牵连进来,他大约只能勉强撇清自己没有危害赵诚铭的意图,旁的事便含糊过去。

可他一含糊,赵诚铭心中就绝不会没疙瘩,而贺征就能趁势将他往死里捏,他怎么得也要脱层皮。

向筠听这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剖开其中深意,才慢慢散了心中那口郁气。

“这样最好,总算能出口气,不白受这顿委屈。”

沐青霜本想对兄嫂提一下父亲的事。

今日听赵旻说了那么多,她总觉父亲的事或许是赵旻下的套,甚至背后或许还有皇后的手笔。

可这只是她的凭空揣测,眼下是一点可查的线索都没有,她怕说出来后仍旧找不到法子证明父亲清白,反倒徒惹一家人伤感,于是便将话咽了回去。

****

沐青霜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鹰扬将军府所在的街口下了马车。

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全靠贺征及时周全,否则她和沐家不会全身而退。

眼下贺征还在内城与人周旋,她虽不能帮他做点什么,可她想等在这里,站在他一回来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倒没有贸贸然登门,只是在街口晃晃悠悠的等着。

戌时,华灯初上,天边已现出如钩银月,傍晚时分的街巷行人渐渐稀少。

剩下傍晚的穹顶呈苍蓝之色,将静谧的街巷浸润出一份华美冷峻的意象。

在这样美好的盛夏傍晚,贺征策马而来,在沐青霜眼中渐渐清晰。

她弯弯的杏眸中盛了两泓月华,莹莹柔柔烁起了光。

贺征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欢喜。他在她面前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噙笑望着她:“等我?”

“啊,”沐青霜抿了点笑,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仰脸迎上他的目光,“事情了结了吧?你不会有事吧?”

她没有迂回地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关切与担忧,这让贺征分外受用,眉梢欣悦地飞扬起来。

贺征翻身落地,一手牵着马缰,举步行上来与她并肩:“赵旻被杖责二十,食邑减半,之后还要在甘陵郡王府禁足半年,算是伤筋动骨了。”

毕竟他是皇后所出的郡王,今日之事又尚未酿成什么实质上的恶劣后果,赵诚铭做出这般惩处,已然是出人意料的重罚。

他原本就只得了八千户食邑的封赏,如今减去一半,今后便很难再有充裕财力蓄养府兵家臣、暗地里搞三搞四。

“眼下暂时就这样,往后我会盯死他的。”贺征暗暗哼了一声,心道只要将来再找着茬子,他一定不遗余力将那混蛋摁死。

一次不成就两次,总归不将那混蛋摁到不得翻身就不算完。

“那你自己也要当心,别被人反过来捏了什么把柄才好,”沐青霜眼神诚挚地看着贺征,认真道谢,“今日实在多谢你。”

贺征要笑不笑地举目望天,神情莫名骄矜起来:“大小姐的这道谢,可真是……好隆重啊。”

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大小姐”了。

小时他拘谨,总跟着旁人唤她“大小姐”,沐青霜总觉这是冷淡疏离,还为此与他闹过别扭。

可此刻乍闻这个久违的称呼,沐青霜居然莫名其妙听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缱绻来,柔软的心尖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爪子,个中滋味……难以言喻。

她察觉自己的唇角正止不住地往上扬,眉眼止不住要弯成甜月牙。她没有克制,由得自己喜笑颜开。

“那,我请你吃糖果子?”她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双手捧着小盒子递到他面前,调皮地眨了眨眼,“霁昭教的,向人道歉就给买糖,向人道谢也给买糖。”

糖果子是蜜渍的果子,勉强也算糖吧。

贺征扫了一眼那盒子,强装冷淡:“呵,你当我认不出来?前面街口那家果脯铺子上随便买的吧?”其实他心里明明乐得要开花。

若混账姑娘今日当真见外到备下厚重礼物来谢,再一本正经说些场面话,那才真要怄死他的。

一句发自肺腑的“多谢你”,一盒从街边小铺上随手买来的糖果子,这么“不三不四”的致谢之举,是只有对“自己人”才做得出来的。

沐青霜看出了他的口是心非,笑着“呿”了一声,甩给他一对娇俏的小白眼:“你若不稀罕,那我明日叫人送别的到你将军府上来,告……”

“辞”字还没出口,贺征神情立时转急:“谁、谁说不稀罕的话了?那我手上牵着马,不方便接啊!你若有诚意,是不是该主动取一颗喂过来?”

又不是两手都牵着马,怎么就不方便了?当谁不知道你想什么美事儿呢。沐青霜“呵呵”假笑两声,却从善如流地打开盒盖,取了一颗糖果子,小心地捏着果子尾端一点点喂到他口中,飞快撤回手来。

“小姑娘防心不能这么重……”贺征衔着那口糖果子,含混带笑的语气里有些失落。

那是蹬鼻子上脸,却没能占成便宜的深深遗憾。

“都知道你打的什么下流主意,还能没点防心?”沐青霜背在身后的指尖蓦地发烫,双颊也跟着烧得粉嘟嘟,“小姑娘不能这么傻!”

被戳破心事的贺征忍笑,见时辰不早,便也不闹她:“我送你回去。”今日那番折腾,这姑娘又险些失手闹出人命,心里多少是不舒坦的,还是早些回去歇着为好。

贺征的将军府离沐家宅子也不过就是三个街口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其实也没什么送的必要。

可两人谁也没说破,就这么并肩慢慢走在月下的夜色中。

街巷两旁房宅门口的灯笼一路都亮着,与月华一道,将两道影子斜斜打在他俩身前。

青石板铺就的巷道中,两道影子并不算十分明显,若有似无,时隐时现,迤逦而沉默地交叠,无端暧昧到叫人脸红红,心怦怦。

沐青霜清了清嗓子,强做镇定地笑:“你方才嫌我谢礼太薄,我想了想也是。”

“所以呢?”贺征挑眉含笑,斜睨她。

“那所以,你可以有一个愿望,”沐青霜想了想,补充道,“只要是不太过分的那种,或许可以实现。”

“不太过分的那种”是那种?贺征惊喜又忐忑,并不急于立刻说出口,一路谨慎斟酌着。

到了沐家门口,两人驻足,面向而立。

“你想好了吗?过时不候的哦。”沐青霜提醒道。

贺征垂眸望着她,喉头滚了滚,眸心幽幽燃着一簇小火苗:“不如,叫声‘征哥’来听听?”

见沐青霜抿唇瞪着自己,贺征顿时有些气馁:“这还过分啊?我已经……”

“征哥。”沐青霜绷着红脸,娇嗓平板僵硬,无波无澜,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知地握成了拳。

猝不及防的贺征僵了僵,见她要走,赶忙拉住她:“方才那不算!”

“凭什么不算?我说算!”沐青霜满面全是别扭的赧然,却偏要端着一派“理不直气也壮”的骄横气焰。

“不算不算,”贺征急了,活像被欺负狠了似的,“叫得一点都不甜!我想听的是甜滋滋、软绵绵的那种……”

无数次出现在他那些“糟糕”梦境里的那种。

沐青霜默不作声地瞪了他半晌后——

忍无可忍地照着他腹部揍了一拳。

“我就知道你这厮是个惯不得的性子!给你个梯子你敢登天是吧?居然嫌弃我叫得不甜?还敢指定语气?!”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得陇望蜀导致间歇性丧失求生欲的贺二哥就被捶爆了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