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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婿(95)+番外

既是不能胡乱张扬的事,她就没必要知道,她并没有那种不知死活的好奇心。

于是她没有咄咄逼人地再深问下去,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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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沐青霜面上冰雪消融,贺征大着胆子又朝她靠近了半步:“你这算是……消气了吧?”

这些日子他忙得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快马加鞭地在镐京与允州之间跑了个来回,就为了早些回来,将能说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不要留什么无谓的误会。

今日他一回城就赶了过来,半点都没有耽搁。

他知道今日来会面对什么,无非就是怒火滔天或横眉冷对。

可是这些都没有关系。

对他来说,曾庇护他十年的沐家,和这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真的很重要。

“消了一半,”沐青霜轻瞪了他一眼,制止了他得寸进尺的步伐,“说话就说话,一直往我这儿靠是几个意思?”

“唔,想说走近点,好看清楚你气消没有,”贺征无辜地看着她,“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消了那另一半的气?”

沐青霜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那得看我爹什么时候愿意见你。”

这话对贺征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当场劈得他脸色焦黑如碳。

“沐小将军,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沐伯父方才撂话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时,你明明就听到的。你这意思,是打算袖手旁观?”

“恕我直言,这事我真帮不了,”沐青霜幸灾乐祸地摆摆手,“他一开始还只是说三年之内不想见你而已。结果你自己作死,拖这么多天才登门解释,给老人家火气越拖越大,张口就坐地起价,变成了‘这辈子别让我瞧见’,怨谁啊?”

贺征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紧紧捏在掌心,委屈控诉:“无情无义!没心没肺!”口中这么说着,胸腔里悬了多日的心却终于有了着落。

“哟哟哟,瞧给你委屈惨了。”话音落地,沐青霜抬手照他心口就是一拳,疼得他皱起了脸,不情不愿地撒了手。

“那可是我亲爹!你活生生受了他当面一跪,他是面子里子都没了。若我再吃里扒外帮着你,那简直是火上浇油,信不信他能火大到把你剁成肉馅儿?”沐青霜弯了眉眼,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你自个儿想法子吧,这事我不管的。”

贺征想了想,嘀咕道:“那我还是去跪还给他吧,跪到他乐意见我为止。”

“好主意。”沐青霜这会儿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贺征抬眸看着她幸灾乐祸的笑脸,再度确认:“你方才说气消了一半,是真的吧?”

“什么意思?”沐青霜略偏着头,满目狐疑地打量着他,约莫是觉得这句问话背后有什么“奸计”。

“空口无凭,”贺征飞快地指了指自己的唇,垂下眼睫问得小声,“能否……证明一下?”

这要求,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厚颜无耻,耳尖蓦地就烫了起来。

“好呀。”

沐青霜这痛快的回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愣住了。

他抬眸看过去,见她红着脸笑吟吟对自己勾了勾手指,忍不住喉头发紧。

“征哥,你得低头啊,”红脸沐青霜笑的蜜甜,一副有求必应的模样,“不然我怎么亲?”

有诈,绝对有诈!

贺征耳畔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示警,可他实在抵不住心中那股不断滋生的渴望与期盼,被蛊惑似的,弯身低下头,与她目光齐平。

随着属于她的温热馨香充斥了他的鼻端,她那红扑扑的明艳俏脸也离他越来越近。

那甜软红唇在离他薄唇约莫两指宽的距离时顿了顿,两人的鼻尖若有似无的轻蹭了一下。

泛着蜜光的柔唇近在咫尺,有一种极为可耻的酥麻毫无预兆地自贺征尾椎直蹿头顶。

他面上顿似野火燎原,心跳加剧,手脚发软,恍惚间如在梦中。

在他失神之际,沐青霜突然退后两步,红着脸若无其事道:“就这样。亲完了。”

什、什么就这样?!什么就亲完了?!

贺征抓狂得险些跳脚:“你那叫亲啊?”

“我都说了气只消了一半,你若要我证明,”沐青霜红脸上浮起得意的笑,“那我当然只需要证明一半。我这人公道吧?”

第66章

沐青霜处事向来是一码归一码的。

她今日选择接受贺征的解释,相信他之所以揽下陪审一事是为了不让赵旻有机会搅局,使她父亲能得到公允判罚;也相信他在那之后是因为有别的差事紧急离京才没能及时赶来解释,而非她之前揣测的“顾虑沐家眼下的名声风评而想划清界限”。

既这两个最重要的误会已解开,她自不会再端着怒气与他无谓僵持。

可这并不表示她全然认同贺征处理这些事的方式。

所以,她就公公道道的只消一半气了。

眼见沐青霜“公道完”就想撂挑子走人,贺征急忙伸手牵住了她的衣袖。

沐青霜止步回首,轻抿笑唇,眉梢轻扬。

虽她两颊还有淡淡绯红,直视着他的目光里却有浅浅的威压:“怎么的?不服啊?”

“哪敢,”贺征垂眸迎上她的注视,认命轻笑着扯着她袖子晃了晃,“只是想问问清楚,剩下那一半的气,是为着什么?”

廊外大雨滂沱,有薄薄的水气凉爽扑人,但两人之间这般古怪中带点亲昵的姿态,却无端使周遭热气居高不下。

沐青霜回身与他面向而立,眨了眨含笑的美目:“我方才不是说过了?我那可怜的老父亲在你跟前是面子里子都丢了,他没有消气,我自然也不能……”

“不要敷衍我,我知道肯定不是为着这个。”

贺征无奈地打断她,嗓音沉缓:“萱儿,大哥说过,有时姑娘家想事情与儿郎是不一样。可我私下里又没与旁的姑娘有什么深交,不懂究竟是哪里不同。若你不说出你真正介怀的是什么,我不知该怎么改的。”

他难得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的困惑,一副诚挚求教的模样,这让沐青霜有些意外。

她一时没想好这话该怎么说,蓦地吸了口气将两腮撑得圆鼓鼓,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见她一径鼓着腮不出声,贺征只得又道:“你知道的,我打小就没太多朋友,也没法子当真敞开心扉与旁人言说儿女私事上的困惑,所以我一直不知该怎样待你才是好的。许多事,我只能想到什么是什么,有时或许会做出些自己为是的决定。我不想总是惹你气恼,又闹不明白你在气什么,这样我就……不知该怎么哄。”

在从前许多年里,贺楚的新政被众人看作是亡国的祸端起始。作为贺楚唯一的孩子,年幼孤苦的贺征若想在众人对贺楚的愤怒与鞭挞中活下来,就只能严守身世的秘密,这使他不得不用寡言冷淡来与旁人保持距离。

经过长达十几年的自我压抑,他的性子自然没法如沐青霜这般敞亮,在许多事上都习惯将话藏在心里。

沐青霜知道,今日能说出这些,对他来说实在很不容易了。

她略垂下脸,咬住唇角闷笑好半晌,才在他不安又焦灼的催促下重新抬起头:“几时要你哄了?一向不都是我惯着你多些?”

她不怀好意地逗他。

“那我、我也会想惯着你啊,”贺征有些起急,又有点赧然窘迫,“可我总拿不准你想要我怎么做,时常又不知你到底在气什么……”

这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倒跟甜言蜜语似的,简直猝不及防。沐青霜舌尖轻轻舐过自己的下唇,忍不住眉眼弯弯。

“那好吧,这可是你非要我说的。”

“是是是,我非要你说的,”贺征笑得纵容,“我求着你说的,行吗?”

沐青霜敛了笑闹之色,认真地看着他开始抱怨:“其实你样样都好的,就喜欢憋着话不吭声,自己闷头就把事做了。临到最后掰开揉碎了说吧,你是什么都考虑到了,最后的结果也总是周全的,谁也不能挑你错处。这就叫我想发脾气都觉得自己仿佛不知好歹。就,很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