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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的原配(50)+番外

正康帝坐在桌子边,随意地捏起那半块点心,放进口中吃了。

「陛下…那是臣妾用过的…」安妃面色嫣红,似羞还恼。

「爱妃用过的,朕才觉得格外香甜。」正康帝说着,眼里划过一道幽光,「今日听你们提起锦安侯的夫人,朕记得,锦安侯大婚应该不到三个月吧?」

「好像是的。」

安妃答着,语气轻慢。

正康帝笑起来,拉她坐在身边,「爱妃何必如此紧张,今日之事,朕心知肚明。不是爱妃愿意挑事,而是方家确实做得过了些。」

「陛下爱护臣妾,臣妾惭愧。因着那些钱财之物,让天下人看足了笑话。就算锦安侯夫人再占着理,此等行为实在是欠妥。要不臣妾改日召她进宫,好好教导一番,陛下以为如何?」

安妃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

正康帝的眼神更加幽深,「爱妃言之有理,朕偶尔听人提及,说她长得似你,正好瞧瞧到底有多像。」

安妃垂着眉眼,轻喃着,「若是像臣妾,倒还瞧得过眼。」

言之下意,若是长得像郁亮,那就是碍眼了。

而那套赤金镂花镶翡翠头面,按照正康帝的吩咐。由宫人送到宫外,一路送到锦安侯府,再交到郁云慈的手中。

郁云慈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转交到她手中的锦盒。不是应该被方氏给瞒下,怎么扯上了宫里?

「这套头面真是从宫里送出来的,怎么就去宫里了呢?」

景修玄靠在太师椅上,淡睨着她,「是这样没错,此物在良妃娘娘的宫中。」

良妃娘娘?

她心下暗忖,这位良妃娘娘应该就是出身方家的姑娘。方氏可真够胆肥的,居然敢把原配的东西献给宫里的娘娘。也难怪,方氏之前可不就是料死原主一定会客死异乡,才敢如此张扬。

「好生准备着,若是所料不差,近日就会召你进宫。」

他随意地说着,只把她惊得心头狂跳。

进宫?

她可从来没有想过。

转念一想,以她现在的身份,一个侯府的夫人,若是宫中有大事情,必会有召的。不过是提前去看一下,再者要见她的一定是成太后及贤王的母妃,应该不会为难她。

「好。」

她应着,轻轻打开手中的锦盒,锦盒中的头面很是精美。得亏她昨天好东西见了太多,现在已有些平静了。

这套头面听说还是宫造的,做工和镂花都十分的精致。

「听说此物有你生母的名讳印记,所以才被认了出来。」

「她叫什么名字?」

「夕颜。」

她心里呢喃着这两个字,名字真美,想必人也很美。只是这花寓意不好,夕颜夕颜,开得晚凋零得早。

正吻合原主亲娘的一生。

合上锦盒,想到自己现在是有钱人。记起那日在成国公府时贤王殿下提起匡庭生要过生辰,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送礼?

「侯爷,我听贤王殿下提起,说过两日庭生要过生辰。您说,我是不是应该备份礼送到匡家?」

景修玄看了她一眼,淡然道:「随你。」

「那我就看着办了。」

她琢磨着,记得昨天那些东西时有一方上好的砚台,不如就送给匡庭生吧。那个美少年总是莫名地让她觉得心疼,瘦弱的肩膀竟要扛起那么重的责任。

「匡家忠烈之后,如今只剩一屋子的女眷和庭生一个男丁。不知匡家那些英勇战死的男人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倒是死得壮烈,只把悲痛全留给了亲人。」

她有感而发,没有注意到景修玄脸色的变化。那是一瞬间从闲适转换成极为可怕的严肃,深邃的眼略眯起,复杂地看着她。

「将门女眷当知以国为重,若是连这样的觉悟都没有,不配进匡家的门!」

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令人生寒。

她下意识望过去,被他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她自认为自己没说什么出格的话,怎么这男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不是自己批判了匡家的男人,在这个男权社会中,才会引起他不满。

「侯爷,我不过是感慨一下…为国捐躯是大义,但也得顾着小义,想着家里的妇孺。战场无情,那些男人已经黄沙埋忠骨的时候,可曾想过家中的妻子还在思念着他,还在想着他是否吃得饱穿得暖。她不会知道,其实她的丈夫早已魂飘他乡,再也不会归家。您说,这样难道不残忍吗?」

她话音一落,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欺身到了跟前。她吓得后退两步,被他抵在书架之间。

他脸色如覆寒霜,阴寒得吓人。

「妇人之仁!照你这么说,天下就不应该有人参军?就不应该有人上阵杀敌?难不成由着他人入侵,杀伤掳掠,那样就是对起家人了?」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匡家的男人们太死心眼了。怎么能差不多死绝,只剩下匡庭生一个男孩子。

纤细的身子靠在书架上,鼻息间全是他的清冽气息。他梭角分明的脸离她不到一寸,近到她可以看清他下巴上淡青的胡茬。

她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鼓轰鸣。

「侯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修玄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她微垂着头,露出细白的脖子。他能看见肌肤底下浅青色的筋脉,还有那后颈发际边细软的绒毛。

「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带着暗哑。

她知道怎么说都是不对,他说的也没错,可她自己的观点也是对的。犹豫半天,低声嘟哝,「真要是想轰轰烈烈地一腔热血报效朝廷,大可以不娶妻生子。一人死了也就死了,何必连累他人跟着受苦?

他冷哼一声,放开她。

她只觉压力一松,再抬头时,他已退开几步之远。

「我看你是好的不学,就嘴皮子利索。按你这样说,上阵杀敌的男人都得是无牵无挂的,那他一旦战死,就是绝后,这才是真的不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是重子嗣的古代。可是男人若是上了战场,那便是随时会送命的。

做为他们的妻子孩子,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在他们死后,又要承受漫长的痛苦悲伤,何等的不幸?

「若照侯爷说的,匡家男人都是英雄,可是他们当英雄了,他们家的女人可没有得到好处。匡家女人们极少在京中露面,匡家日渐没落,谁还记得匡家男人曾为朝廷做出的贡献?您知不知道,上次我去匡家时,匡家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是压抑,是死气沉沉,是毫无生机!这就是英雄的家眷,她们为何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虽然她与匡家交情不深,但一想到那种压抑,她就浑身不舒服。

她仰着脸,不惧地看着他。

他眸色暗下来,手紧紧地合成拳。乌沉沉的眼眸中聚起黑压压的暗涌,翻滚着,奔腾着,却又深不见底。

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心里,被他死死地压着。

「出去!」

她立马抱着锦盒跑出书房,走到外面被风一吹,脑子清明起来。暗骂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怎么能为匡家女人鸣不平而与他争辩呢?

他应该不会因此而迁怒于她吧?

而书房中的景修玄则慢慢地坐下,他的视线定在兵书上。脑海中不停回想她说过的话,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指责他们不顾家人,枉为男人。

男人志在千里,若不能报效国家,如何立于天地间?

他从不曾后悔过,匡家的那些男儿也没有后悔过。

他清楚地记得临死前的那一刻,他挥剑斩下南羌太子的首级。然后数十支箭射中他的身体,连痛都感觉不到。

在冲过去之前,他已料到自己的生死。

但他义无反顾!

没有匡家男儿洒在边城的热血,何来今日天下的国泰民安。天下大义,为民者最重。他们匡家祖训有记,宁可战死沙场,不能龟缩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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