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狐(18)
地上的土痕很是新鲜，看来有活物经常来此地。
子言突然熄灭了火折子，拽着莫归露缩到一个角落里。
莫归露很识相的要架起法术屏障遮盖行踪，被子言伸手打断了。她转念一想，也是，要是遇上那大蛇妖，岂不是轻易的就能感知到自己的法术，反而暴露了行踪，不如只摒气偷偷观察。
她鼓起腮帮子深吸了一口气，果然，黑暗中有一股浓郁的味道靠近，窸窣的声音摩擦地面。还有三只绿油油的大灯笼，忽明忽暗的，声音移动到水边，咕咚咕咚的开始吞咽水。
这动静比水牛都大，得多大嘴巴才能一口气喝下那么多水？
不行，这东西喝水也太久了，憋不住了，黑暗中莫归露已经憋不住了，她伸手抓住子言的肩膀摇了摇，他的身子也有些不稳，憋这么久两人都是极限了。
几乎是同时呼出了气，那三只黑暗中的大灯笼便发现了他们，那莹绿色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灯笼，而是巨蟒的眼睛，反正也被发现了，子言敲开火折子照亮周围。
巨蟒被明光一晃，一瞬间闭了眼睛，就这片刻，莫归露也看清楚了面前巨蟒的真面目，它的头上顶着两只稚嫩的角，两侧的眼睛上面，额头的顶端又多开了一只眼睛，浑身的鳞甲呈现哑光的黑色，怪不得黑暗中分辨不出，这巨蟒的真身，似乎比听说的还要大上那么一圈。
巨蟒并不贸然攻击，她看了看莫归露，又看了看子言，悠然开了口。
“不知这九华仙山的道士来我这蛇窟做什么？”
“蛇妖，你作恶多端，为害百姓，可有此事？”子言迈出一步，挡住了小莫。
“小道士说的不假，怎么，想收了我还是费我修行？”
它开口吐了吐蛇信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来我这儿地方是挺大的，小道长找起来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它的语气像是在与熟人攀谈，面对面前来降服它的人丝毫不在意。
“少废话，今日师尊派我来取你性命。”子言眼神变得凌厉，从身后抽出剑，剑上光芒暴增。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我们同是修仙，有何不同，这本身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弱，而我强，这就是证据，小道士何必来扰我清净。”蛇妖抬头，莫归露随着抬头，这山洞的天顶上，竟然镶嵌着无数白骨。
子言早已提剑上前，提气两步登岩，欲取蛇头，蛇妖也不怕，就用额头硬扛上他的剑锋，鳞片上只留下浅浅的划痕，它一扭身，巨尾扫起无数灰尘，袭面而来。
莫归露展开法术，扫开尘土和石屑，站在子言身侧。
“据我所知，狐族向来隐世修行，从不跨出边界，你们这些道士，就是喜欢拐些不成器的小动物来修行，这小狸子不会也是你们道士骗来的吧？”蛇妖的这句话戳在小莫的心尖上，子言一直对自己的来历模糊不清，一瞬间她动摇了许多。
“我不会骗她的。”
“男人说的话有几分是真？上次有个男人说要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杀了跟我在一起呢。”
赵莹莹！她说的定是简笙！
那会散发奇怪粉末的鳞片和面前蛇妖身上的如出一辙。
子言觉得哪里不对，他看到蛇妖身上的鳞片开始渗透出一种亮晶晶的粉末，该死！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妖孽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拖时间！子言深知正面交锋自己绝对不是这蛇妖的对手，好几百年的妖物哪儿有那么好对付，本来并不想惊动它，如今看来，只能跑了。
“我看小道长生的俊俏，不再多坐会儿？”
莫归露紧张的盯着蛇妖，这蛇妖不会是寂寞太久了想求个男人作伴吧！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蛇妖卷尾而来，尾巴重重的向他们扫来，与此同时，袖子被子言拽住，直奔那条水路。
“小莫，闭气。”
“哎！......扑通！”两人在湍急的水流里溅起巨大的水花，莫归露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拖下了水，哪里来得及闭气。
她想说：子言！我不识水性啊！！！
蛇妖的巨尾没有扫到他们，横着扫向岩壁，一瞬间，岩体崩塌，碎石哗啦啦的全部砸在水中，掩埋了退路。
“算你机灵，不过这水往低处流，下面可没有出路。”蛇妖正了正身子，“就是可惜了那百年的狸子，还能拿来当个点心消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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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归露此刻在湍急的水里挣扎着，活像一只白色的水母，两只白色的尾巴也在不停的摇摆。
她真的不行了，缺氧的感觉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只感觉唯一的空气变成了个泡泡，从自己的嘴里飘走。
完了完了，还烤蛇串呢，估计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水中拎着自己衣领的手松开了，紧扣在腰上，另一只叩上自己的下巴，紧接着有两片薄薄的东西贴了上来，有舌头撬开自己的牙关...
是空气！莫归露处于本能贪婪的吸食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唇瓣的主人似乎有些僵硬，可她顾不上那么多，她可不想淹死在这个小河道里。
她害怕这根救命稻草消失不见，两只手搭上对方的肩膀扣住。
子言本就只是想渡口气息给莫归露，谁料她却像个小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缠上来，一时间他也有些慌了，这小东西是一口气都不给自己留！
得尽快上浮找落脚之地，不然两个人都得交代在这里。他松开扣在她下巴的手，在她的后颈使劲敲了一下，小东西总算松了口。
河水的流速变得缓和，子言抓紧机会上浮，将莫归露带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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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莫归露胡乱的挥舞她的手“不行，不行，我要淹死了！”
“呼—”深吸了一口空气，莫归露确认自己还活着，心算是放宽了，刚才在水里，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昏暗中她努力观察四周，黑漆漆的，脚边是河塘。
子言呢，他应该就在自己身侧才对，想到自己濒死前从他嘴里抢空气，莫归露一阵脸红，她摸了摸脸颊，红的发烫，意外意外，不能那么在意。
想着他应该在自己隔壁不远，莫归露伸手去试探，抓到一只冷冰冰的大腿骨。
卧槽！
我昏迷了那么久吗！
“哇！子言啊，你怎么就这么没了！”你说我在这世界上无亲无故的，你没了我靠谁去啊，就算回到九华仙山你那帮小师弟也都会欺负死我的！
“哇！你不能丢下我呀，说好的长命百岁呢！”莫归露抱着那根大腿骨，吧唧吧唧的开始掉眼泪，自己睡了那么久吗，子言都成骨头渣子了。
“可等的够久的，都等成鬼了...”身后传来幽幽的幽怨声。
“啊！....”小莫抱着骨头吓得跳向身后的水塘，被身后的人拽了回来。
“看给你吓得，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笑罢了。”子言爽朗的笑了起来。
莫归露看了看手里的大腿骨，直接丢向子言，这死人，吓死我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莫归露拍拍胸脯。
子言笑着躲开，不再多说什么。
“你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们怕是要困死在地下了。你要是饿了就把我吃了吧，你师傅肯定会来救你的。”莫归露捏捏自己的手臂，看着还有点肉。
“不会的，我们会一起活着出去的。”子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反正他就是确定。
莫归露叹了口气，她晓得子言这话一定是安慰她。
黑暗中突然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片晌，子言开了口。
“小莫，你怕死吗？”
“我可以死，可是你不能死。”
“为何？”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我的人了，如果连你都死了，就再没有人证明我来过这世上了。”
莫归露的胸口突然发出幽幽的小光，是那块写有她名字的玉石，它从胸口飘出来，被那根丝线牵引着，向着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