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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相逢应不识(10)

“是。”

临子初脑海中迅速闪现千晴的身影,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

“嗯。”临庄主满意地看着自家长子,道:“时候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临子初低下头:“孩儿告退。”

另一侧,瘦喜住处。

日已西斜。

千晴与瘦喜不敢多饮酒,小酌半壶果子酒,大半时间是在吃下酒菜。

让奴仆切大块牛肉送来,不一会儿又要了面。两人吃得腹内再无一丝空隙,千晴才从瘦喜那边出来。

他心中痒痒的,忍不住想去东边白衣人那边看看。

尽管他此时仍不知对方的身份姓名,再加上见他的时候都是黑夜,千晴甚至记不清对方长得什么模样。

此时只能模模糊糊想起对方那双圆眼,印象最深的,竟是那条洁白的手臂。

却不知为何,很想跟他说说话。

没喝多少酒、此时却仿佛醉了一般的千晴笑了笑,他走回住处,摸摸凑到他手上的蜘蛛,道:

“阿毛,我们去看看他,如何?”

那蜘蛛在千晴手心跳了跳,倾斜身体,头部在主人手心蹭了蹭。

千晴之所以给这只蜘蛛起名为阿毛,正是因为它头部长着如同禽类的细小绒毛,此时蹭得千晴手心奇痒。他用手指拨了拨阿毛,让这小家伙站好,问:“你不愿意让我去?”

那蜘蛛张开口,露出两颗黑漆漆的尖牙,若是旁人看见,定然恶心得毛骨悚然,千晴却视作寻常。

“……也好。”千晴沉思一会儿,笑道,“便等明日开脉大典结束,我再去见他。听闻开脉后,资质不凡者,可收奴仆十三人。那可好。”

千晴轻轻笑了两声,不知怎么的,就有种预感,以为自己天资不凡,明日必有骄人成绩。直到夜间,临睡前还在想,如何能将那个白衣人收为己用。

只觉得心情畅快,哪怕是晚上发了旧疾,头痛到满地打滚,也没影响到他愉悦的心情。

临家庄,大圆宝镜楼。

临子初自父亲寝宫回来后,没到自己的住处,而是径直前往此处。

他推开此楼大门,身后追随的十余个奴仆纷纷止步,停在门外静候。

唯有一浓眉的小奴,躬身屈膝,打算随临子初进入此楼。

忽听临子初咳中略带沙哑的声音道:

“……小宝,你也留下。”

被唤作小宝的浓眉小奴闻言温顺垂首,毕恭毕敬道:“是,少庄主。”

临子初跨进大圆宝镜楼,身后房门自动关闭,此处无灯,然而身为修士的他却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临子初看着此楼正中摆放的那一块庄严宝镜,良久,盘膝坐在宝镜前的蒲团上。

临子初莫名想起那个突发恶疾、无故闯入委陵阁的小子,竟然有些坐立难安,似乎是期待着什么。

临子初握了握微微颤抖的右手,仰头凝视前方宝镜。

口中轻轻咳道:

“……明日……”

一切待到明日。

第9章

夏日的清晨是冷的。

芍药开得灿烂,似能将天边染红。

因是清晨,花上还挂着一滴露水,如同刚哭过的姑娘,用那双干净纯粹的眼睛凝视来者。

旭日初升。

有大批人马赶到临家庄坐落的山脚,止步于龙潭,准备跨潭而过,前去临家庄参加开脉大典。

龙潭岸边早就准备好了上百条客船,有船夫在船上等候,载客人渡龙潭,至临家庄。

时候还早,岸边就聚集了四五十人。

许氏,乃万水城大姓豪族,此次参加开脉大典的是兄妹二人,兄名许望闻,妹名许希音。二人各带奴仆四人,叫了一位船夫,准备乘船过潭。

少年气宇轩昂,少女亭亭玉立,好一道靓丽的风景。

许望闻立在船头,对妹妹谆谆教诲:“希音,此次无论开脉结果如何,不得失礼人前,堕许家威名。”

许希音连连点头称是,回头见岸边这么多人,问:“哥哥,此次前来开脉共有多少人?”

许望闻道:“共一百三十七人,其中有六名女子。”

自人数来讲,女子似乎少得可怜。然而正梧洲十余年前曾遭遇一场空前浩劫,致使正梧洲民生凋敝,赤地千里,日积疲弊。能养活女子的多是贵族,是以女子稀而珍。

撑船的船夫搭话:“公子可是许氏后裔?”

许望闻转过头,对那船夫点头,道:“正是。”

船夫笑道:“许氏高名,小人仰慕已久。今日见得您二人,果真是人中龙凤。”

许望闻微笑道:“先生过奖,在下与愚妹是借家门一点威风,才能在临府叨扰几天。”

船夫道:“公子何必自谦?小人在此撑船多年,除了许氏高门,旁的再没见过有你这般风度翩翩的公子了。”

那少女听船夫夸奖哥哥,直比夸了自己还高兴,不由得笑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后面有船划过,眼看要超过许望闻乘坐的这船,上面还有人在不停吆喝:“划快点!划快点!老子要见临庄主,要是晚了,我一定不饶了你!”

声音清朗,言语粗俗,将这龙潭上的缥缈仙气,添了不少世俗气息。

许氏兄妹闻言皱眉,吩咐船夫向旁边划去,不欲与此人一同前行。

偏偏后方船上的男子听到了许希音的笑声,像被谁挠了一下一般,喝道:

“旁边是哪家的姑娘?”

许希音不愿惹出事端,只闭口不言。

反而是哥哥没忍住,道:“兄台不知询问他人姓名前,要先自报家世吗?”

“老子又没问你。”

那清朗的男音由远至近,不多时,船上忽然一重,原来是有一男子凌空飞跃,跨到许望闻的船上了。

船上八个奴仆登时警觉,呵的一声,纷纷拿起兵器,对准来者。

来者看上去十几岁的模样,下颌却留了一捋胡须,他对着众奴冷哼一声,只有见到许希音时,露出微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好听,果真人也长得漂亮。”

许望闻强压怒意,道:“此船乃由我许家包下,兄台不请擅入,恐怕不好吧。”

两船之间隔着约莫两丈的距离,男子飘然而至,鞋袜不湿,落足船身不晃,许望闻便知对方轻功不可小觑。

那留小胡子的男子道:“你这小子,叽里咕噜,啰嗦至极。我没和你说话,只想问问这位姑娘的芳名,你闭嘴坐在一边,没你的事。”

饶是许望闻修养再好,也不由勃然大怒:“你要问小妹的名字,先问问我手中这把剑!”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抽出兵器,向前疾跃,斗了起来。

许望闻使一把青芒长剑,剑术精妙,风姿妙不可言。

对方使双手长刀,刀势霸道,迅猛难匹。

只听得‘铿铿’响声不断。

刀剑相碰,竟磨出星星火光。在龙潭一片浓雾中,格外显眼。

斗了不多时,前方船上有人遥遥喊道:

“闻人韶,还不归船?耽误了时辰,仔细老爹扒了你的皮!”

声音宏亮,自远处传来,听得清清楚楚,对方内力不弱。

正在与许望闻酣斗的小胡子男,听了此人言语,急忙回答:“知道了。”

带着一丝惧意,好似是十分害怕那个老爹的人物。

闻人韶收起双刀,轻轻一跃,跃至船头。他用一种如饥似渴的眼神看着许希音,留下一句:

“姑娘,临家庄见!”

后展开猿臂,如禽类一般自船上飘走。

许望闻恨恨将长剑收回鞘内,摇摇头,道:“船家,劳烦划得快些,还是早日登临家庄拜访为妙。”

在众人赶往临家庄时,千晴与瘦喜也早早醒来,准备前去用早膳。

自从住在东界后,千晴的衣服就换成那种没有口袋的窄袖长袍,以防他在身上藏利器。

而到了今天,一大早男奴就抱来干净的衣物,那衣物宽袍缓带,乃是万水城最常见的款式。不仅如此,还带了两条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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