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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相逢应不识(261)

束忠骇然,一下子认了出来,叫道:“是你!是你——”

话音未落,“伯洛”抬起右手,掌心捂住束忠的口鼻。

只见两团黑雾主动钻进束忠的体内,束忠挣脱不了,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伯洛”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右脚猛踩,将束忠家那六岁的小辈头颅踩碎,脑浆迸裂。

而后提起束忠的衣领,将他拖到仁心殿外。

刁拙仙君负手立于仁心殿外,见“伯洛”手提束忠,意欲离开仁心殿,丝毫不显吃惊。

“别忘了你我间的约定。”刁拙叮嘱道。

“呵呵,”尖脸的少年修士回首,深深看了刁拙一眼,道:“你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

束忠只觉得有一股凉气忽然吸进鼻腔之中,刺得他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他闭着眼,天崩地裂般的猛咳一阵后,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左手剧烈的疼痛就叫他忍不住发抖,几欲昏去。

想到自己贵为正阳仙宗仙君之列,不可呻吟示弱,是以紧咬牙关,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

“你醒啦?”

正对着束忠,有一个颇为阴柔的男声传了过来。

束忠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男子,没有出声,转而望向四周,想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山壁环绕,光线昏暗,似是某个山洞深处。

因久久不见天日,此处极为潮湿,地表积了一层滑腻苔藓。

回想起对方短短片刻便将自己制住,逃避正阳仙宗层层耳目,将自己带到这里。

想来对方筹划细密,在绑架束忠之前,恐怕演练过不止千万次。

既然如此,对方定然也不会让自己认出这里是哪,也休提逃走之事了。

想到这里,束忠放弃了观察四周的动作,转而去看自己受伤的左手。

他的双手被锁链缚住,高举过头,整个人被生生吊起,重量全都承受在双臂之上。

束忠左手本就受了伤,这一下更是痛入骨骼。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大量的冷汗。

“伯洛”坐在束忠前方的一块巨石上,颇为欣赏地打量着束忠的反应,好一会儿开口道:

“……认得我吗?”

束忠哼了一声,眉端紧蹙,道:“你究竟……究竟是谁?怎么冒充得我伯洛徒儿?”

“哈哈哈!”那修士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仰头长笑。他不再假扮伯洛后,化为原身,是个极为消瘦的少年,喉结尖锐,脖颈处青筋分明。

“冒充?师父,你也太糊涂啦,哪里有什么伯洛徒儿,自始至终,便只有我一个人啊!”

束忠脸色骤然变了,叫道:“你究竟是谁?!”

那修士长身而起,一步步走到束忠面前,边走边说:

“好师父,你方才不是认出了我吗?我这张脸,你认得的,怎么又来问我是谁呢?哦——原来你认出了我,却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也不是?”

“臭贼,”束忠当然记得这张脸,他有些慌了,不顾左臂疼痛,用力挣扎,将锁链震出铮铮声响:“你有何目的?私自绑走正阳仙君,你可知该当何罪!”

那修士又笑了,他道:“我怎么不知道呢?师父,莫要喊了。到了我这里,便是东昆仙主复生,也绝不可能将你救出去。”

束忠左臂剧痛,脊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修士似乎是故意要看他受惊的表情,走得更近了,紧紧贴着束忠的脸,似乎要将他脸上的每一寸恐惧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知道我是谁。”那修士心情愉悦,道:“但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好教你知,徒儿本名姓柯,名婪奕。”

“……”

束忠愕然睁大双眼。

柯婪奕这个名字并不耳生。世人皆知,柯婪奕是近些年来正梧洲赫赫有名、风头正旺的绝世魔头。

他所修之道极为特殊,名唤“饿抑道”,顾名思义,修炼此道之人,越是饥饿,越是压抑自己的本能,越是强悍。

听闻柯婪奕修炼此道之前,尚为凡体时,便生生将自己饿死。

世人皆有求生本能,而这柯婪奕对待自己竟也毫不手软,可知其心智之坚定狠硬。

他是一颗横空出世的夺目魔星,方一出手,便搅得天翻地覆,血雨腥风,令正梧洲修士谈之变色。

“你我之间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今日我来找你索命了,束忠仙君。”

听了这话,束忠有些惊慌:

“你……”

可他毕竟位列仙君之位,非同一般。

束忠迅速收敛心神,闪电般思考如何逃离出去,边暗暗试图吸收周围的灵气,凝聚在丹田内。

此处灵气稀少,再加上束忠左手受伤颇重,真不知要何时才能攒够足以逃脱的灵气。

束忠担心被柯婪奕发现自己暗中偷偷恢复,转念间,开口道:

“你还算是个人吗?这些年来……为师我倾囊相授……可曾有哪里亏待过你!”

一开始还有转移柯婪奕注意力的想法,可说到后面,束忠是动了真怒,咆哮的声音在地牢中回响。

柯婪奕一声没吭,他慢慢抬起手来,将自己上身的衣袍脱下。

青衣苍翠欲滴,犹如绵延翠柏,轰隆隆自山脉垂落,露出少年山脊般嶙峋的身体。

束忠双目圆瞪,看着柯婪奕赤裸的上身,忍不住呆了。

好不容易聚集的一丝灵气也自丹田散开。

原来,柯婪奕掩盖在衣袍下的原身,瘦骨梭棱,惨不忍睹。

他瘦得肋骨突出,腹部深深凹陷,好似行走的干尸。

“你说说看,”柯婪奕身材高大,他伸手拽住束忠的衣领,将他硬生生提了起来:“我究竟是不是人?你说!”

眼看束忠眼中露出错愕、凝重又怜悯的神情,柯婪奕几乎是暴怒了,他右手颤抖,伸出一根食指,对准自己胸前,轻轻一划。

下一瞬,柯婪奕的胸部竟然好似匣子一般,被剖腔打开了。

柯婪奕的五脏六腑全都暴露在外,被一团黑雾笼罩着。

这骇人听闻的场面真叫人头皮发麻。

柯婪奕左手攥着束忠的衣领,右手在自己胸腔内摸索。

不一会儿,便被他摸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出来。

将那东西掏出来后,柯婪奕胸前肋骨自动闭合,盖着那东西的黑雾也消失了。

柯婪奕摊开右手,手心朝上,对准束忠。

束忠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想看柯婪奕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就见他掌心处摊开放着两个圆肚的饺子。

那饺子不知放了多久,已经长了绿毛,形状扭曲,勉强能看出白面的颜色。

“这……”

束忠的声音哑了。

柯婪奕用右手托着那两颗饺子,十分珍惜的凑到嘴边,珍而重之的小小咬了一口。

微弱的臭气自饺子的圆肚处喷出,从柯婪奕咬破的地方看,这坏了的饺子,连馅儿都是黑色的了!

束忠想到这饺子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思之几欲作呕。

柯婪奕举止十分令人恶心,可他本人却毫不在意,反而道:

“平日里,我可舍不得吃这饺子。许多年过去了,也只有高兴的时候,会尝一个。”

只见这少年慢慢的将其中一颗饺子吃光入腹,好半天,他才阴阴柔柔地说:

“……我妈妈是最会包饺子的,我好爱吃她做的饺子。师父,你知道吗?我妈妈受伤后,动也动不了。我背着她走了整整一个月,她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轻……好不容易啊!我才将她活着背到了擎天之柱上!可是!可是你!”

柯婪奕的表情狰狞恐怖,他的周围有黑雾升腾而起,声音也陡然尖锐起来,发出犹如兵刃碰撞的尖锐声响:

“可是那时你在忙着救别的人。你说她已经没有救了!我跪下来求你,说她坚持了一个月,还能继续坚持下去。你走到哪里,我便跪行到哪里,只求你给我妈一次机会!可你说什么了?哈哈哈,你说行医者仁心仁术,要留下灵力救助还有希望的人,你说你不会放弃每一个凡人的性命,好啊!好个仁心仁术的束忠仙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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