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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相逢应不识(52)

凤昭明双手迅速捏诀,四周灵压逼人,万籁俱寂,唯有风雷涌动。

便听他道:

“江河滞流。”

“日月不周。”

“光阴逆向。”

“逆引君回。”

下一瞬,擎天之柱峰顶,镇秽峰,攘邪阁。

一个身着红白宽袍的年轻修士,闭目坐在阁内。

他双眉紧蹙,忽然呕出一口鲜血,落于胸前衣襟。

凤昭明擦也不擦,他颤抖着吸了口气,抬手唤来仙童。

“令众仙君,随本君下山寻人。”

随后又唤青鸾坐骑,驾鸾而下。

清风、明月躬身行礼,急忙退下,传递音讯。

擎天之柱山脚。

金家商队。

金奇贵用手遮挡阳光,抬头向上。

擎天之柱如往常一样,灵气浓郁,仙雾茫茫。

之前一直叫他‘四叔、四叔’的小孩,不知有没有遇到危险。话说回来,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上山见识见识呢?

正想着有的没的,忽见擎天之柱万年周围的仙雾,发出呼啸巨响。

浓雾滚滚,似乎躲避着什么似的,急向后退。

层层巨雾蜂拥后退,摩擦间发出虎啸兽吟,山谷回响,震耳欲聋。

金奇贵疤脸登时呆了。

第二阶段,凶蚊纷纷飞离沼泽,缩在树边,瑟瑟发抖。

能令灵雾避让,不与争锋,令凶蚊闪躲,噤若寒蝉。

恐怕只有……

金奇贵手中的烟斗摔落在地,惊喊:

“……凤君下山?!”

第53章

一点都不痛。

张人致躺在地上, 有温热的鲜血顺着额头流到眼里, 将眼前的一切染成红色。

他的脖子似乎断了,伸不直, 也抬不起来。

奇怪的是, 张人致明明不觉得痛, 却累得站不起来。

他拧着脸,触碰沼泽的泥地, 眼睁睁的看着李闲被孙如威一剑刺入胸腔。

那把剑形状古怪, 剑柄浑圆,好似一颗宝珠。

“哼!”孙如威冷哼一声, 傲然道:“小小金丹修士, 胆敢在祖宗面前卖弄, 不自量力。”

狠狠将剑拔出,引得伤口撕裂,血喷如瀑。

李闲‘啊’的惨叫,他跌跌撞撞向前走了两步, 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身躯如同爬虫般抽搐。

就在这时, 只听得晴天一声爆响,孙如威身子一颤,抬头望去。

便见九曲八关内红光大盛,高处有两只巨形鹤影腾空升起,唳鸣宏亮。

刹那间,地动山摇。

擎天之柱这被正梧洲修士尊称为‘天之一足’的仙山, 似乎也承载不了这样惊人的热度,山体中部的丛林中,沼泽自中央裂开,潮湿的水雾顿时蒸腾一空。

“这是……”孙如威双眼通红,如癫如狂。元婴修士,见多识广,他登时认了出来,狂喜道:“这是却炎灼火令!哈哈!这小孩……果真是仙主之子!”

说完这话,孙如威将剑收回,疾奔两步,朝九曲八关入口踏入。

而在他向前迈步的瞬间,地上趴着的一道身影,忽然向前,用力抱住孙如威的腿。

张人致伤得很重,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然而他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意志力向前扑去,猝不及防间,让元婴修士孙如威都踉跄一下。

却是因为方才孙如威正在狂喜之中,没有丝毫防备,这才给张人致可乘之机。

但孙如威下盘定力奇强,他很快稳住,冷笑一声,忽然伸手抓住张人致的头,用力要将他扔出去。

张人致狠狠抱住孙如威的腿,指甲都似要抠进肉里。只是元婴修士自有护体之术,张人致拼尽全力,也奈何不得。

他甚至听到自己的脖颈在吱吱作响。

可是一点都不痛,张人致内脏碎裂,喉间涌出汩汩鲜血。

他莫名想到了攀上擎天之柱前,那日在沿路的古怪客栈中遇到的老婆婆。

那婆婆曾说,自己不出一月,便有血光之灾,性命难存。

她要张人致万事不可太过死心塌地,不如苟且活着,日后再做他图。

原来那老太婆果真算出了今日的凶险境地。张人致应该听她的话,安静躺在这里,不要上前。

……可是,怎么能不死心塌地呢?

那个十几岁的小孩,跟在少庄主身边,伸手就拉少庄主的手。坐下时,大腿一定贴着对方。

毫不避讳临子初传奇体质,言语虽不冒犯,可也不太恭敬。

大笑时,少年腰弓起来,胆敢拍打少庄主的肩膀。

即使他不说话,临子初的眼睛也没离开过他。

这样的人,如果被人抽去脊柱,生不如死,少庄主该有多难过?

张人致早就发现,临子初对千晴的感情,绝不是普通的结拜兄弟。

既然如此,那么他……便会拼尽全力,守护千晴!

张人致怒吼一声,膝行两步,凶悍无匹。

孙如威右手吐力,便听咔的一声脆响,张人致颈骨断裂,瘫软倒在地上。

双手仍紧紧抱住孙如威的腿,至死也没有放开。

临子初心中一沉,他猛地回头,朝入口望去。

“大哥,怎么了?”

“……”临子初眉端紧蹙,摇摇头,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元婴修士恐怕追过来了”

千晴一怔,道:“九曲八关地势复杂,容易迷路。我们跑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临子初点点头,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右侧。

千晴会意,朝右前方看去。

原来,方才临子初认出却炎灼火令,制止了千晴触碰的动作。

随后两人没有停留,朝九曲八关深处跑去,顾不上迷路,只盼能甩开孙如威。

可不知为何,这灼火令竟似有神智一般,悬在半空,幽幽靠近千晴,不愿离开他半步。

此时,这灼火令就这样,贴在千晴身侧不远之处。

千晴感受着灼火令惊人的热度,边跑边骂道:“这个臭令牌,当真讨厌!为何总跟着我们?”

临子初默然。

千晴臭继续骂道:“跟着就罢了,竟然还发光。不晓得这光旁人是否能看清楚。如果能看清楚,不甩开这令牌,我们便是移动的箭靶。那元婴修士迟早会找到的。”

临子初也在担心这点,可迟迟不愿说出口,因为暂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千晴忽然拽住临子初的手臂,停了下来。

两人疾奔良久,均气喘吁吁。

千晴道:“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有两个解决方案,说与你听。”

临子初轻轻点头。

千晴道:“被元婴修士抓到,凭我们的修为,到时就是任人宰割的地步。因此,第一个法子是我们分头跑,被抓到两个不如只抓到一个。”

便见临子初皱眉,尚未开口,千晴就抢先道:

“只是大哥对我情深义重,你我二人生死与共,这法子只得弃之不用。”

临子初抿抿唇,一言不发,只微微低下头,用那双圆而亮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千晴。

千晴微笑着说:“因此只能选择第二个法子。那就是,大哥,我用手去碰这令牌,把它扔的远远的,或者埋到土里。”

临子初摇头说:“这却炎灼火令乃是天下至炎之物,低阶修士触碰,肉身难存。”

“我二人若被抓到,同样活不得,”千晴道:“既然大哥你说我是什么仙主之子,那便信我一回。时间紧迫,就这样办吧。”

说完,抢先一步,抬手向上,纵身跳跃,用手去够灼火令。

那令牌晃晃向后躲,等千晴失去冲力,落在地下时,又慢慢朝他靠近。

千晴眼神一厉,先是潜伏不动,而后似豹猛冲向前,双手如钳,将那令牌紧紧抓在手心。

临子初眼睛紧紧盯在千晴身上,过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异状,松了口气。

那灼火令好似被顽童抓住的蜻蜓,不停摆动,难以控制。

千晴攥着灼火令,最初是用两只手,而后变成一只,连连换手,呼道:“好痛!他妈的这个……烫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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