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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纳珠(102)

玉珠敛眉道:“公主有此雅兴,奴家自是应当奉陪。但一会军营便要开了晚饭,太尉要举行庆功会宴,若是去的太晚,总是不妥。”

之前在溪边的对话,玉珠便听出公主言语中对她的不善。如果和公主单独去了远处,若是公主有对她不利的举动,却是无人可唤倒不若婉言谢绝,趁早回转了军营。

公主微微冷笑道:“不亏是要嫁给太尉的人啊,胆识过人。连堂堂大魏的公主都不放在眼中,这等全失了礼教的举止,倒也是西北粗妇该有的德性。”

玉珠低眉顺眼,说道:“公主教训的是,奴家不通宫中礼节,这次回去便要好好修习一番。若是公主无他事,玉珠这便告退了。”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观阳公主冷冷喝道:“给我站住,谁让你走了!”

观阳公主疾步转到她的面前,高傲地扬起下巴,说道:“犹记得本宫还是孩童时,在皇宫花园里玩耍,爬上了一颗大树。在上面玩耍得高兴,不想却是从树上掉了下来。本宫还以为要摔死在树下,却被太尉冲上来接住。本宫毫发无损,而太尉胳膊却骨裂了,养了许久方才愈合。从那以后,本宫就暗自发誓非尧郎不嫁!可是尧郎多情,不喜久搁置在同一个女子的身上,我便要大方忍耐……看着他游走在那些个浪荡女子之间,只要他玩够了,能回到本宫身旁便好,于是便一忍再忍,再忍……本来本宫与太尉情谊深厚,马上便要论及婚嫁,只因为一时起了误会而不能厮守,如今本宫回来了,却被你这么个粗鄙的东西钻了空子?你自问自己何德何能,能做尧家二郎的妻子?”

人都道皇家子弟的威仪远远不如世家大族来得高雅,是以皇家女子嫁入世家时,也会被如尧石一般的大家挑挑拣拣。

如今一看果然是不假,这等骄纵女子直白的喝骂挑衅,就是扔到西北小镇里也是不上台面的。

先前玉珠在京城,也算是亲见了尧太尉形形色色的新欢旧爱,既有白小姐那等忧郁而文雅,默默怀念的大家闺秀,也有如冠雅夫人一般露骨风流的大胆回味……可是如观阳公主这般破口大骂的,至此一份,别无分店!

玉珠觉得用“环肥燕瘦”这一词远远不够形容太尉大人的博怀远爱,若用“香臭不忌”似乎更贴切些。

既然回答不了为何太尉现下偏爱了她这西北的粗鄙小吃,玉珠便只想离得这新寡的公主一些,免得打搅了她的哀思。

于是便转身又要走。可就在这时,观阳公主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玉珠的脸上挥舞了过去。

她这举动,当真是出乎了一旁丫鬟们的意料,珏儿吓得“啊呀”大叫了出来,想要去替小姐挡刀,可已经是来不及了。

玉珠心内一直对这行事乖戾的公主心有提防,是以当她突然挥刀过来的时候,玉珠便伸手握住了观阳公主的手腕。

二人的身形,其实是观阳公主相较高上一些,加之她体态略显丰满,更是要比纤瘦的玉珠要来的壮实些。

可是出乎观阳公主意料的是,这看似纤瘦没有几两筋肉的女子,手上却是一股子说不出的狠劲,捏握得她的手腕生疼,仿佛下一刻便要被捏裂开了一般,疼得观阳公主惨叫了一声,手一抖,那匕首便落到了地上。

珏儿疾跑过去,一把将匕首操起。警惕地握着它看着公主和她身后的侍女。

因为观阳公主一早便存了给贱人毁容的杀机,是以并没有多带仆役,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可是谁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竟是最后将她反手折坐在了地上。

玉珠心知就算是那公主行凶在前,可是此事若是发生宫中,自己眼下将公主捏得坐在了地上,也已经是犯上之罪了,当下见好便收,趁着公主疼得啜泣的时候,连忙收手,唤上了珏儿一路疾奔回来了军营。

这一路因为跑得甚急,头钗都散乱了接过还没入军营里,便遇到了背着弓箭出来的广俊王。

广俊王方才在营帐里画了一幅苍鹰寻猎图,难得升起了伸弓缴的心思,于是便想带着几个仆人,在茫茫草海里狩猎几次肥兔在晚上的庆功宴席上添上些野味。

可是谁知一处军营便撞见了一只慌不择路的“兔儿”撞进了自己怀里。

当玉珠不小心撞进广俊王怀里的那一刻,广俊王极富才情的脑子里只闪过两字“香软……”

不过下一刻,他来不及陶醉,便被玉珠主仆二人的狼狈吓了一跳,开口问道:“这……这是怎么了?袁小姐因何而如此惊慌?”

珏儿跑得也是脸红心跳,见了平日里待她和善的广俊王,立刻气愤地开口道:“方才在后山坡,观……观阳公主想要拿匕首刺我家六姑娘!”

广俊王虽然知道自己这位侄女素来行事随心所欲,骄纵不堪,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敢在尧暮野的军营里对他的未婚妻意欲行凶!

可是看着珏儿手里拿那把北人切肉匕首,明晃晃的,晃得人心惊胆寒,只能急急问道:“那袁……袁小姐你没事吧?”

玉珠此时到了军营里,心知应该无大碍,一时定了心神,微微调整呼吸道:“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冲撞了公主……”

“粗鄙的贱人,你给我站住!”就在这时,身后的观阳公主也赶了过来,那一张妩媚的脸此时已经被妒恨扭曲得甚是吓人。

玉珠一看,扭身连忙跑向太尉的军帐。而广俊王则是一把拦住了她恶狠狠道:“你这发了哪门子的疯?”

观阳公主也不说话,只看到广俊王背着的弓箭,便伸手要抢下来,要去射那前方奔跑的西北粗妇。

广俊王实在是忍耐不住了,抬起脚朝着观阳公主的肚子便狠狠踹去。

观阳公主到底是个女子,哪里耐得住这般窝心踹,当下啊呀一声倒了下来,满脸泪痕道:“皇叔,你也偏袒那贱妇!不过是个下堂的商妇,方才又在后山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就是今日射死了她,他尧暮野难道还敢要了本宫的性命不成!”

广俊王此时要有被自家侄女的阴毒气得头顶冒烟了,一向为人甚为有礼的王爷,一时竟然捡拾起了年少时在街市上学到的粗野之词:“宫他妈的宫!他尧暮野能为这女子屠戮了西北方圆百十里的山头!剁了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又有何难?”

第95章

观阳公主被踹得一时直不起腰,听闻了广俊王的话更是呆愣地坐在地上,激愤地说道:“就为她这个粗妇,太尉能杀本宫?不可能!本……本宫不相信!”

广俊王懒得管她信不信,这位侄女从小就是娇宠大的,以前在宫里的荒唐事可以冠压前朝历代的荒诞公主,写断史官的笔杆子。

此番他杨素可是领了圣旨要带观阳公主回朝,若是在军营里出现了太尉大人手刃公主的惊天骇事,那么一来皇家要与尧家起了干戈,二来他杨素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为今之计,只有带着这惹祸的疯侄女快些离开,早早地去了京城将她丢给圣上解了差事。

若是再在此地逗留,说不得还会发生些什么……

想到这,广俊王再没了打猎的闲情逸致,连忙招呼着侍卫套备马车,拉拽起了观阳公主便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征关绝尘而去。

再说玉珠跑到了帅帐前时回头看了看,那观阳公主并没有追过来,想必是被广俊王拦住了,这才定了定心神,开始梳拢自己散落的头发。

刚才一路跑得甚急,满头的大汗,此时快要入夜,昼夜温差甚大,一阵凉风吹来,忍不住便打了寒颤……

方才事出紧急,只能一跑了之,现在定下了心神,自然要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么贸然抛入帅营向太尉告状,显然是不妥的,却=且不说那公主会不会倒打一耙,诬陷了自己。就算太尉相信了自己的言语,难不成还要叫太尉与昔日的公主情人反目?只怕这样以一来更是不太平……

想到这里,玉珠决定息事宁人,只要那公主不来告状,自己便也不再声张,只是这两日要离得那公主远些……但是回京后呢?自己身为皇商,少不得要与宫中打交道,与观阳公主交恶,实在是不妥……

这么想着,帅帐的门帘撩动起了,尧暮野从帐中走出,看着玉珠呆呆地立在帐旁,不禁皱眉问道:“怎么了?为何不进来?”

玉珠慢慢地走了进来,不到一会的功夫,便有兵卒向尧暮野汇报说是广俊王不及宴会开始,便带着观阳公主不告而别,一路回京去了。

这杨素是个爱凑热闹的,先前嚷着一定要参加这庆功宴,没有道理还没有开始便不告而别啊!

再看看玉珠脸颊泛红的模样,不由得疑窦顿起,单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道:“方才……看见广俊王了?”

玉珠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到尧暮野突然一问,一时回转不过神来,只“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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