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藏玉纳珠(26)

她话音方落,瑞国夫人先自笑道:“谜面好猜,那物件更好猜,六小姐也太不用心了,可不正是你头上方才戴的玉梳吗?”

先前几位小姐,都是存心卖弄才情,谜面引经据典,晦涩难懂,是以猜到的人寥寥无几。

可是六姑娘这谜面一出,再看她颊边散下来的碎发,在场众人几乎是同时猜出了她所言何物,一时间众位女子笑着一团,倒是有了几分戏耍的雀跃。

玉珠脸色微微一红,掀开了托盘的帕子,取了玉梳重新戴上,轻笑道:“生平便是个痴迷玉石之人,哪里有诸位小姐夫人的急智才学?倒是献丑了!”

先前众位女子见了玉珠的美貌,难免心生比较之心,可如今一看,人无完人,虽然此女甚美,但才学却是稍微欠缺了些,而且看上去也不是个机警有心计之人,倒是憨傻得可爱,顿时又生出了几许的好感出来。

玉珠与贵女们说笑了一阵,终于得以妥帖地脱身,复又由侍女引领,沿着开着繁花的小路折返回西苑。

瑞国夫人聘请的乃是当世的造园名匠,处处讲究园林的曲径通幽。犹如迷境。

当玉珠前行了一会时,便又转入了一条小径,此处地势偏僻,左右皆有假山遮挡,玉珠绕着假山来到此处时,骤然转弯之际,突然遇到有人阻路,不禁心内一惊,抬头一看,却是太尉大人正长衫飘摇,立在路旁。

当下她收顿住了脚步,踌躇着自己是否给太尉让路,请他先走。可是太尉却一摆手,大有请六姑娘先行之意。

六姑娘不好退却,便福礼后现自前行,可是太尉大人却转了方向,拦下了跟随的侍女,命她们绕另一侧等候后,便与玉珠一并前行。

这等情景,真叫人有些尴尬,玉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了几步后,尧暮野开口问道:“不知六姑娘的手好些了没有?”

因为参加宴席,玉珠卸下了竹板,只是缠缚了丝帕,戴了宽板的玉镯用以固定,听闻尧少开口,便低声道:“无甚大碍,请太尉莫要挂心……”

尧暮野微微偏头就能看见身旁这位女子的饱满的额头和弯翘的睫毛,因为走得略急,微微带喘,额边生汗,一如那日在密室内,她蹲伏在自己面前的情形……

尧少微微蹙眉,心内又是一阵莫名火起,声音骤然又冷了几分:“方才听闻温将军之言,似乎是有纳娶六小姐之意,不知可是过了婚帖,在下何日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这等无妄之言便叫人难以作答了。玉珠不愿在这男女私事上与他太过言语纠缠,听他这般问起,便默然无声,也不回答,只一味疾行、

就在这时,尧太尉突然单手便将低头前行的女子一下子抱将起来。贴着她耳低低问道:“卿本佳人,却愿委身于一个莽夫,难道就是因为他愿给你个妾室的名分?”

玉珠被他抵在假山的圆石上,迫得动身不得,只能憋着声音道:“玉珠何时说过要嫁人?君并非奴家父母,这般逼问女儿家的婚事,可是要失礼于他人庭院?也不怕被众位宾客非议?”

尧暮野听了嘴角倒是勾起了一道弧线:“在下向来是不畏人言的,不知六小姐在意的是何人之言?这般惊惧,是怕让温将军误会了小姐吗?”

说完这话,竟然径自俯身下来,那一张薄唇再次狠狠地吮住了她饱满的樱唇。只这一吮,当真的琼浆玉露,甘美得叫人心醉,那娇软软的身子也不知是抹了什么异香,争先恐后地侵袭入太尉大人的鼻腔。

偷香贵在点到为止——虽然这一点香气,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一直萦绕在他的鼻间,可是尧少还是抑制力甚强地松开了那缠绕的小舌,略带惋惜地伸手摸了摸她绯红的香腮道:“今日六小姐竟然没有戴利簪护身,当真是失策,只是小姐近日春意萌动,眼波生烟,甚是惹人怜惜,还要自当心些,莫要登徒子占了便宜才好。”

此招“贼喊捉贼”,若无八尺脸皮,是决计说不出口的!尧少向来是吃一堑长一智,偷香完毕也不耽搁,只松了手后,也不待佳人羞恼反应,便转身长袖飘摇,翩然而去。

只是他前行了一会,便看见温将军脸色铁青,惊疑不定地立在不远处的小山长亭处,也不知他居高临下,可是看到了方才的情形。

尧暮野神态自若地登上了台阶,与温将军寒暄着:“歌舞甚美,将军怎么不在东苑欣赏,却来此处?”

可是温将军却全没了儒将的从容,只惊疑不定看着尧少的嘴唇。

尧暮野优雅地举手揩拭了一下,原来是嘴唇上沾染了一抹淡淡的胭脂,当是含笑不语,只望着温兄不再言语,满一副君子坦荡荡的神情。

不一会的功夫,那六姑娘也急匆匆从假山处转来,那头发明显是梳理了一番,虽然低着头,可是温将军依然眼尖地发现,佳人的红唇微微少了一抹颜色,也不看人,便匆匆而去。

疾才兄向来是风月健将,窃玉的老手。这等借着宴会欢饮时,与交好的他人妇偷情之事,乃是极美甚乐,他也偶有为之时。

可是眼看着自己尚未品尝的嫩羹,就在自己的眼前生生地叫人啃了满嘴的鲜嫩,这等的委屈窝火,便是绿冠重帽突然而至,压得昂扬的男儿抬不起头来。

若换了旁人,温将军就只管钵大的拳头热腾腾地招呼了!非打得抢食吃的满地找牙不可!

可是他既非那六姑娘的丈夫,更无任何口头的婚约凭证,要痛饮一碗老醋,竟还他娘的找不到水瓢!更何况偷食的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尉大人,便是一股闷气在胸,痛煞人矣!

不过尧太尉心情甚好,倒是替将军解了围,抱拳说道:“对了,方才事忙竟然是忘了同将军提及,皇帝听闻将军痛失爱妻,便有意赐婚,要将三公主许配给温将军,今日圣旨便能到府上,现自恭喜将军喜得良缘了!”

说完便又笑了笑,转身离去。

温将军只觉得胸口都要炸裂。做皇帝的驸马?大魏律法有约,迎娶公主当三年不得纳妾,以示夫妻恩爱,对皇帝的爱女敬爱有嘉!实际上,若不是因为公主不能生养的缘故,一般驸马都不会另行纳妾的。

若是皇帝真赐了这等姻缘,可不是要了温将军的风流性命?

第23章

温将军的叫苦不迭暂且不提,单说那王夫人,此番酒宴玩得甚是兴尽。虽然西苑不比其他三苑来的富丽典雅,可是也足够她回西北说给同镇的商妇大开眼界了。

不过她总觉得温将军和他的家姐之所以善待她们,是因为玉珠的关系。是以在吃酒之余,心内也在发愁,老祖宗发话不许随便许婚是何意?若是温将军太提亲要纳玉珠为妾,她可该怎么回应?

因为这一份担忧,稍微减损了宴席的乐趣。可是叫人气闷的是,到了最后宴席结束,也不见温家人前来提亲。

王夫人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略略失望,只觉得温将军对玉珠的情谊也不过如此,既然是这样,还怎么指望着他能在萧家御贡一事上出力呢?

玉珠从南苑回来后,也变得沉闷了些。萧珍儿缠着她问在南苑都有哪些趣闻,她也仅是笑笑,含糊地作答后,复又默默地坐在王夫人的身旁,静听着夫人们间的闲谈。

据说其他三苑是要摆宴席三日的,不过西苑至此一天便散了宴席,因为明日,还有商贾宾客前来拜贺,她们这些第一日来的,总是要腾出地方给新客。

于是日暮之时,王夫人便带着两个女儿上了马车。等到回转的时候,萧山也在,正跟萧老爷父子二人商议着事情。

王夫人有两日没见了儿子,甚是挂念,这一看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只见萧山的嘴角长了老大的水泡,现在已经溃烂却还不见结痂。

“我给宫里皇帝面前大太监使了银子,对方这才透了准话给我,此番宫中的御贡是准备交给范大人的大徒弟柳功名的玉石作坊,此事在内监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可是考虑到柳功名此前从未包揽御贡,所以还要走一走名正言顺的形式,再过半个月便要举行一次玉雕比赛,那时恰逢皇后的生辰,也算是给皇后的寿宴添了可看的彩头,另外范青云也是要替自己的徒弟扬名,借此包揽宫内显贵的生意。”

王夫人一听,顿时发了急:“他范青云的心也太黑,就算他胃口大想要自己独揽御贡,可是他哪来的玉石来源?除了我们萧家,还有谁的玉石矿比得过我们?”

萧老爷吧嗒着水烟,吸得呼噜噜直响,开口道:“所以人家提出,玉石料还是由我们萧家提供,只是石料的价钱得减一半……”

王夫人瞪圆了眼:“减一半?减一半岂不是要赔钱卖他?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萧老爷长叹一口气:“所以这今后,要么我们也不用雇佣工匠,只一家老小亲自上阵,去开山挖石,要么迟早得把手里的矿山低价盘给那范青云……人家这是不给我们老萧家留活路啊!”

玉珠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待得爹娘和兄长说完了话,萧山出去的功夫,她也跟着走出去,走到院子的转角才低声问:“大哥可收到温将军送来的准许参赛入宫的碟牌?”

上一篇:食魂图 下一篇: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