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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159)

是以,就算公子疾乃是王诩的好友也不知鬼谷子尚在人世的消息。

待得他在病榻之上接了王诩的密信后,只是将眼睛越睁越大。因为几日未食,虚弱不已的身体猛地一颤后又安静下来。公子疾将竹简投入到一旁的青铜鹤炉里,立刻命人备衣着装便打算出门。

刚与他成婚不久的张华,见夫君这般行色匆匆,立刻问道:“君已几日卫视,如今消弱的很,这般行色匆匆,可是为了何事?”

公子疾脸色严峻,嘴唇紧抿,却复又一松,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到:“天色不早,外出散一散心,你且自食午饭,不用等我了。”

说着便转身疾步而去,再不顾张华在身后的连声呼唤。

上了马车,公子疾一扫脸上的镇定之色,急促对车夫道:“快,去城西小巷。”马车沿着小路飞驰,拐了几个弯很快便到了门口。

公子疾下了马车,抿紧着嘴唇快步入了宅中,便见到已经“死去”的鬼谷子正站在院中,神色一片平静。公子疾的身体像是骤然被抽了一根骨头一般,身体一颤便再也站不稳了,颤抖着问道:“你既活着,那……姬莹……她……”

王诩向前走了几步,握住公子疾的手腕,两根手指在他腕脉处一搭,过了一会,言道:“你忧思在心,无从宣泄,是以成疾。今日带了一味药,不知能否解了君忧。”

公子疾听了这话,身子一颤,似乎明白王诩的意思,连忙问道:“她现在何处?”可是王诩并没有急着领他去见姬莹,而是伸手把他搀着,走到房内。

坐定后,王诩说道:“我有一事问你,你还记得你与张华在那岛上幽会时的情形吗?”

因为王诩一向是不会对朋友的私隐说长道短之人,是以他如此一问让公子疾微微一愣,迟疑道:“君为何有此一问?”

王诩不急不缓地说道:“你只有答好了这一问,我才知道你当不当食这一味药。”

公子疾心知王诩不是无聊之人,有此一问必有原因,想了想道:“那一次,我饮了些酒,一时有些醉意,大致的情形已是记不得了,只是记得醒来时与张华睡在一处,褥上有落红……”

王诩又问:“那你可记得与她云雨时的情形?”

公子疾被男人催问这等隐秘事情,有些脸紧,顿了顿道:“都是酒醉时的行事,哪里记得清?”

王诩听到这,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如此说,如果那晚与你一起云雨的不是张华,而是其他女子,你也辨别不清,是不是这道理?”

公子疾越听眼睛睁得越大,他本就不是个痴傻之人,被王诩如此一问,心中也猜出了一些关门,那一次他与姬莹初试云雨却铩羽而归,一时心情难抑,恰逢此时张华处处亲近自己,便一时酒醉与她宿眠在一起。可是听王诩一提,他当真也不确定身下的是否是张华,只记得那女子身体绵软,身音如脆铃一样滚动。可是待他与张华之后的几番云雨,却是兴味阑珊,只觉得那张华的胯骨突出,硌得难受。以致他与张华成亲之后,云雨之事寥寥无几,依稀是倒足了胃口,提不起精神。

看公子疾似乎若有所悟的样子,王诩这才不急不缓地唤来侍女,将一个婴孩抱到公子疾的面前,说道:“你且看看这个婴孩像谁?”

那小儿似乎刚刚睡醒,犹自闭着眼,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乌溜溜的眼儿,这模样竟是与公子疾分毫不差。

公子疾定定地看着这婴孩,竟是一时不敢相信,只是颤声道:“这,这是何人的孩子?”

王诩道:“这便是姬莹刚刚诞下的孩儿。此番请你前来,就是问你是否有同胞兄弟那日与你一起同游?”

听闻这一句,公子疾连日未食的身体再也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只睁大了眼,顾不得王诩话中的调侃之意,颤声道:“这……这莫非是我的儿子?”

公子疾的脸上竟现出几分狂喜之色,只问道:“姬莹在何处,我要同她言。”

就在这时,姬莹在莘奴的陪伴下从门外走入,飞快地瞟了一样公子疾,只是看着自己的孩儿,强忍着将孩儿抢回来的冲动,对王诩言道:“恩师,你言道要将我孩儿给公子疾看上一眼,现在他已看过,且自承认与我从来未曾有过首尾,所以与我家孩儿并无关系。我孩儿不过是凑巧与他长得相肖罢了。还请恩师将孩儿还与我。”

王诩淡然道:“此事你便与公子疾言吧。”说罢,起身带着莘奴出了屋子,只留下姬莹和公子疾。莘奴放心不下,在院中频频回首。王诩道:“这是他们二人之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必参与其中。”

姬莹见王诩出去,压力顿去,几步来到公子疾面前,道:“孩儿还我,你便可以走了。”

公子疾从姬莹进来,眼神便一直停留在姬莹的脸上,当下言道:“我这孩儿你究竟是如何得到的,你且与我说清了。”

姬莹一听,心中大恼,想不到他居然是如此没脸皮的,事情还未搞清便结论是他的孩儿,又连声质问自己的如何得到的,难不成是自己弄了迷药强占了他不成?

姬莹听到这,冷声道:“恩师不是言了,你定然有个孪生的兄弟流落在外,我与他有了苟且便有了这孩儿,你无需再问。”

可是公子疾哪里肯放她,只一手紧抱着孩儿,一边笃定地道:“那夜定然是你……我总觉得哪也有你的香甜之味……”

姬莹自从发现有孕后,曾经被公子疾囚过一段时日,那时公子疾虽然不曾亏待过她的饮食,可是偶尔言语里总是会冒出对她不检点怀下野种的轻蔑之意。

如今真相几乎呼之欲出。一定是那张华暗中做了手脚,将自己迷晕后运到岛上调包,与公子疾睡在了一处,这个被她暗自唾骂了月余的野男人,却早就一本正经地在自己面前装成君子,高高在上的唾弃自己,这是多么的恼人!

想到这,姬莹再也憋闷不住火气,一伸手便打了公子疾一巴掌。

其实姬莹这一掌力气不大,毕竟顾忌着他怀里抱着自己的儿子呢!

只是公子疾此时不比往日,一连着几日悲痛着好友与心爱的女人一同离世,伤了些元气,竟是一个趔趄载身倒地。他因为怕自己怀里的孩儿摔倒,便用身子一挡,额头正撞在了桌角,顿时冒出鲜血。

姬莹看得倒吸一口冷气,飞快地从他怀里抱回儿子,见儿子打着哈欠似乎还要睡,便微微松了口气。竟然看都不看流着血的公子疾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只是走到门口时,唤来了一旁的侍女进去替公子疾上药包扎伤口。

那庭里的兵荒马乱自不必说。莘奴出来后,便看到了妫姜也在一旁。于是走过去道:“张华这般毒心,却是为何?”

妫姜叹气道:“便是为了不吃亏啊。我想姬莹一早便透漏了公子疾无能。张华贪慕着公子疾的权势,好不容易有了入秦室王庭的机会,自然不想错过,可是一时又不甘心成为无后的活寡妇,断了后半生的谋划,便用姬莹一试。

若是公子疾真是如姬莹所言一般无能,张华大约也不愿嫁的。那么第二日,他醒来时身边肯定便是姬莹无疑。大约那一帮子公子也会撞个正着,这样一来也诋毁的姬莹的名誉,免得她真与哥哥张仪有了瓜葛。可若是公子疾坚勇得很,那么便是她张华取而代之,成为公子疾的枕边人。”

莘奴想了想,慢慢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是说,张华便是一直在一旁窥探不成?她怎么这般……”

妫姜也是叹气道:“我也不愿将她想得那么坏,可是人心啊往往是比想的都要不堪丑陋……”

☆、第170章

那一日公子疾向姬莹道歉未果,又撞破了额头,自然又是一片的兵荒马乱的场景。

公子疾生得肤白英俊,是时下女子钟爱的容貌。

一看美男子落了伤,姬莹虽然是低声吩咐,可是不多时,拿药的,扯白布的,送来擦拭热巾帕子的侍女便纷纷来了几个。一个个都如夫婿受伤了一般心疼。

姬莹立在门口冷眼一看,竟然还有个貌美的侍女眼中含泪,心疼地看着那秦国公子英挺的额头,微微抽泣了起来,当真是让人侧目的很。

这一哭可是有典故的。民间有东施效颦的趣谈,可是如其里东施一般的女子却不在少数。

当世女子多是不得读书通礼的。若是有个杰出的女子轶事传来,有志气的女子便是引以为“师”争相效仿。

据说前段时间,有个秦宫的侍女,在替打猎受伤的公子赢驷包扎伤口时,因为心疼公子受伤,一时落泪,模样好看得如雨中芙蓉,带泪的梨花,叫公子大为动容,一时收为侧夫人。这般励志故事传扬得甚快,一时有志向的侍从婢女真是恨不得自家主子个个身受刀剑之伤,也好一展自己的娇柔心肠。

现在这般好看的公子疾竟然额头撞破了这般大的伤口。姬莹从那些侍女们激动得有些抖的嘴唇上,也能明白她们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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