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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60)

王诩拍了拍他的肩膀:“君也要日夜不辍,修习下‘明辨’,不要再道听途说满脑鲁莽热血……”

二人交代完了对挚友学业上的期许后,便各自拱手分道扬镳。

回程的路上,延续着食饭时的沉默。

王诩嘴角挂着淤青,两只眼如淬毒寒刃紧盯着坐在一旁的莘奴,而莘奴的一双大眼却无处安放,只能默默地看着窗外绿树葱茏的炒米山。

“说吧,你这心里是如何揣度我与妫姜的?”王诩终于开口问道。

莘奴抿嘴道:“家主也曾经是贪杯之人,当知饮酒失了神智,实在是非平时能比,莘奴已经知道错了……”

“我与那妫姜若有手脚,你可是心有不喜?”王诩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出声问道。

莘奴看着王诩的微微带着淤青的嘴角,一时竟不知该答什么是好。她觉得自己只是不喜妫姜那么美好的女子却与这样一个阴沉的男人有了牵扯,可是若这般照实回答,只怕会让原本就强抑怒火的男人更加暴虐。

可是她的沉默被王诩看在眼里,却当成了是默认。不知为何,一股暗暗的喜色爬上了他的眼角,慢慢将她搂住,嘴里却冷厉地说道:“这般能惹祸,真是想将你关起来……”

可是这一番戏言,却惹得莘奴身子一颤,张皇地抬头道:“不要!家主现在急需用钱,让莘奴为家主赚钱可好?”

王诩好笑道:“这般急切地要养着我?真是知错了?”

说着伸手除掉了莘奴脚上的布套,抓住那莹白的小脚在手里磋磨着:“姜云君与我多年情谊,却因为你的胡言乱用差点毁于一旦,他的话你也是听见了,若是不严加管教,以后何以在其他弟子面前立威?今日这一罚,你是躲不过去了!”

王诩震怒时的惩戒,她是领教过的。如果是旁人施暴,左右不过是咬牙挺住,何惧之有?可是当年的王诩,是她小时便一直看着的身边人,那个沉默寡言却处处体贴关怀的哥哥,却可以顷刻间全变成另一个心狠手辣之人,那种难以适应的落差感,是有笔墨也难以形容的,这也是王诩给她立了规矩后,她便不曾再轻易惹怒他的缘由。

现在他说出要惩戒自己,莘奴直觉喊了一声:“不要!”然后便狠狠一脚踹向了王诩的裆下……

昨日那一场,小女子在阵外指点得有木有样,招招要王诩断子绝孙!堪称嘴毒心狠。没想到这次酒醒后,换成自己亲自上阵却还是这么敢下脚。

幸亏王诩挡的及时,不然的话,便是枝断根摧,鸡飞蛋打!

王诩稍微一用力,便将她的纤腿折在她的胸前。她自幼便修习武功的好处立显出来,这身子的柔韧无可比拟,有时尽了性儿,便可随心摆出些匪夷所思的姿势来,尽是难以言及的妙处。虽然莘奴此时穿着衣服,却也尽显这姿势的曼妙。

“我的身手弱处,你倒是尽知个遍!那么奴儿你的弱处在哪,可曾知晓?”

这一场授业解惑,堪称漫长而细腻,王诩灵巧的手指尽是稳准而刁钻,让莘奴对自己的弱处不足尽是了解得透透彻彻。

最后竟是忍不住尖叫出声,可是还来不及再发出,便又被他的口舌遮掩去了。

☆、第57章

此时马车渐渐入了临淄的城门,日头还没有西斜,隐约有光亮透了出来。隔车厢,隐约能听到远处驶来的其他马车。可是王诩那用刑的手指却还有没有停歇的意思。

莘奴寻了空子便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脖子,银牙用力一使劲,逼迫着他快些松嘴。可是,一番博弈下来最先松嘴的却又是她,只能如被捅破了的气囊一般,伸长纤细的脖儿无力地在他的怀里蠕动痉挛着。

偏偏王诩还逗弄她:“奴儿可是会嫌弃我食饭不够,没有力道?要不要再加上一些。”

当马车快要行到城门口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滞留在城门口的马车沿着大路一路蔓延开来。

王诩拿着一旁放置用的拭汗的巾帕擦拭了一下淋湿的手指,这才慢慢撩起了窗帘缝,向远处望了望。

这时有没能入城的商贾经过,惊魂未定地说道:“可吓死我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这些个卫国人,可是吃饱了撑的,竟然这般爱国,简直不顾性命……”接下来又经过了几人,莘奴便听说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齐王的寿宴,各国均派来使臣均来祝贺。这来使一多,豪华的车马也多,偏偏齐国的城门狭窄得很。

这也是当年晏婴使楚留下的隐患。晏子当年被楚王奚落,利齿还击,留下了齐国都城摩肩接踵,挥汗如雨的豪言。近几年,战乱频仍,各国人口均有不同程度的削减。对于一国都城来说,城门口人影稀疏实在是有损君王的脸面。于是齐王在临近寿宴,各国来使赴宴庆贺前,下令重修城门街市,变得略窄些,再现“挥袖成云,挥汗如雨”的盛况。

可是这城门一窄,虽然显得拥挤热闹了,最近几日,入城的人马众多,难免发生一些磕磕碰碰。

结果就在方才赵国来使的马车,与卫国来使的马车撞到了一处。偏偏那赵国使者专横跋扈,傲慢无礼,竟命自己的随行武士用刀斧劈下了那魏国马车的轮子。卫国只是一个在夹缝中求存的小国,那使者被赵国使者的侍卫劈了轮子,马车散了架,本来也便准备忍气吞声,等到了齐王面前再去理论一番。

这时旁观的人群中一人高声言道:“先入者先行,若非汝行车快速焉能撞到我卫国车马?况且此乃齐都,纵我卫国有不善之处,也应禀明齐王再做处置。汝一小小使者,居然劈砍我魏使的马车,可是欺我国无人吗?”说罢一人推开人群,疾步奔到到齐国马车旁,拔出腰间宝剑,一剑刺入赵使的胸口,只一个转身便跑得没了踪影。那样矫健的身手,简直让人愕然,顿时城门乱了套,侍卫们纷纷去追撵刺客,而城门也被紧急关闭。

听到这,莘奴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瞟了身旁的王诩一眼

他只望了城门一眼后,便再没有往外看,仿佛车外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干系。

赵使被卫国人所杀?这不能不叫人联想到他曾经对田忌大将军许下的承诺:不出三月,必有战事!

因为这场赵使遇袭的事件,城门临时封闭,一时在城外阻隔的众人都是难以入内。只能在城外过一夜,第二日等城内解除封闭才能入内。

不过王诩似乎早有准备,竟然在马车后面还备有临时的牛皮帐篷。拣选了空旷之地,命仆役安营扎寨。

而许多未及进城的使者亦然,也纷纷拣选了地方合适的地方安营。

不过那些寻常的百姓们则被驱赶到了道路的另一侧——布拍满杂草和乱石的斜坡上。

至于王诩的营帐,因为营帐华丽,马车雕刻镶嵌宝石,一看便知不应该是寻常人,让人心生忌惮,没有人前来相欺。

一到入夜,各个豪华的营帐前纷纷点燃篝火,架鼎煮食,一时间香味四处蔓延到处香气袅袅。

而王诩的营寨前香味尤甚。一口大鼎里传来特殊的香料味道。引来一旁的人纷纷侧目。

可是那大鼎却偏偏迟迟未曾揭锅,也不知内力烹饪的是何等美食。

待得其他营地的炉灶熄火,这里依然不断地添柴。一直到入夜,那鼎盖才打开,顿时一股别样的异香迅速蔓延开来。

时人好美食,善庖厨者往往千金难求。越是身居上位者对美食的要求也越是苛刻而将就。

这等异香,顿时引来了几个衣着华丽之人从营帐里钻出向这边瞭望。

莘奴也饿得肚子,不知为何今夜晚餐迟迟。知道美食出锅的一刻她才知这鼎里烹煮的乃是熊掌。

熊乃山野猛兽,本就珍稀难得。因为冬天冬眠而经常在醒是吮舔自己的右掌,是以右掌肥大更加味美,有“左亚右玉”之称。

而这鼎立烹煮的是四只右掌,个个硕大肥美得异常。

只要略同美食之人当知,熊掌味美却不易烹饪,若是处置不当,鲜味暂且不提,腥味堪比臭鱼。而这鼎立的熊掌也不知用什么佐料加以烹饪,取出时竟然泛着鲜亮的红光,让人馋涎欲滴。

这样的美食佐以美酒享用,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在郊外结识友人,然而自三家分晋后,礼崩乐坏,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再也不复上古家家夜不闭户的古朴纯善。

加上白日里城门前刚刚发生赵国使者遇袭的事件,人人都各自挂着一份警惕。并没有人前来与王诩攀谈。

可是也有美食面前百无禁忌的饕餮之徒。只见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几步走到了鬼谷子面前,伸手抱拳道:“我乃秦国来使张羽,不知尊驾是何称呼?”

话语虽然说的客气,可是那一双眼却死死盯着刚刚出鼎的熊掌。

一向孤高的鬼谷子此时笑得倒是平易近人,善解人意地一挥手道:“吾唤王羽乃一山野之人,既然是秦国贵使,当上座,不知可否赏脸与王某饮上一杯?”

这话可是正中张羽的下怀,于是这“二羽”对坐,推杯换盏,品酌熊掌,探讨烹饪的精妙,不多时便成了挚友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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