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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错(38)

作者: 繁华锦世 阅读记录

宋繁花怒气离开东南院,大敕敕地往门口去了。

绿佩跟着,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等出了宋府,宋繁花就往老刘铁铺走,可此刻接近午时,天干大热的,宋繁花冲出来就往大门口走,绿佩压根没来得及回院里拿伞,就这般顶着日头,想着昨天宋繁花中了署,今日也才刚刚好,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再热到了,便寻思片刻,冲上去道,“小姐,雇辆马车吧?”

宋繁花脚步一停,抬头望天,日头炙的刺眼,昨天是她故意要晒的,今天可不能再晒了,她点点头,说,“好。”

绿佩便去雇马车,还好雇车的地方不远,就在十步路以内,绿佩交了钱,雇了一辆简陋却干净的马车,赶车的车夫是个年轻男人,却略微肥胖,方正脸,看上去憨厚忠诚,他赶马车很稳当,让宋繁花坐在这样瘦骨嶙峋的车内依然不觉颠簸,等到了老刘铁铺前,宋繁花扶着绿佩的手下马车,下来后,她冲那车夫看了一眼,也只是一眼,然后提了裙摆离开。

车夫候在原地,等着她们出来。

宋繁花进了铁铺,没见高御铁的身影,只有面目狰狞的少年坐在一隅安静地用饭,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他转头往门口看一眼,见到是宋繁花主仆,他又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宋繁花往前走两步,笑问,“你师傅呢?”

少年不言。

第38章 望香酒楼

宋繁花见少年不搭理她,也不生气,自己在屋里转悠起来,其实已经快接近午时了,她还没用饭,闻到那饭香,她也有些饿了,若是高御铁在这里,她大概还会向他讨口饭吃,但这个少年嘛……

宋繁花抿抿唇,找了个椅子坐下,余光斜到少年的脸上,见他脸面狰狞,虽处陋室,却吃相文雅,眼神澄澈,粗布麻衣挡去了他满身贵气,却挡不掉他满身戾气,打铁没有磨掉他的棱角,反倒增长了他的刚志。

宋繁花支着额头,眯眼看向门外,她知道,他不吃完饭,是不会应她话的。

果然,少年吃饭的时候一声不吭,吃罢饭,他才回一句,“高老头在地底,你们若找他,就从旁边下去。”

他说了旁边,却没指方向,拾了碗筷,起身就走。

绿佩在他走后冲宋繁花说,“小姐,这人真是古怪,前两次我来他也是这般不阴不阳的,而且,每次喊高师傅都是老头老头的,他都不知道尊师重道的吗?”

宋繁花笑道,“他非常人,岂能用常人眼光去看去评。”

绿佩疑道,“什么叫非常人?他不是人?”

宋繁花噗呲一笑,还没接话呢,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便传来了一声哄亮的男人声音,伴着低喝,“你这小丫头,背后咬我徒儿的舌根,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声音还在回荡,高御铁已经从地底冒了出来。

宋繁花看到他,喊一声,“高师傅。”

高御铁冲她点了点头,青灰长衫一身火热之气,想来是刚从炼室出来,沾染的热气还没散,他伸出手,指向绿佩,“你这丫头,怎地这么不待见我们师徒呢,你家小姐还要仰仗着我给她打铁呢,你不讨好就算了,还屡次来都给我徒儿摆脸色,他不爱说话,却不见得我这个老头子会让他受委屈。”

绿佩哼道,“你那徒儿不待见人你不说,就说别人?”

高御铁一噎,他说,“我徒儿不待见你,那是因为你惹了他。”

宋繁花眉头一挑,她看着自己身边的丫环,轻声问,“你去惹高师傅的徒弟了?”

绿佩道,“奴婢没有。”

宋繁花便对高御铁说,“绿佩心直耿快,若真是无意间惹了高师傅徒弟不舒坦,我在这里替她道歉,下次再也不会了。”

高御铁哼了一声,没搭腔。

宋繁花问,“我的九环镖可做好了?”

说到正事,高御铁收了摆在脸上的不满神情,冲她点点头,“做好了。”

说罢,手臂一伸一扬,顿时,九环镖相应而出,却是疾若流星,星若圆盘,盘中带刚,刚中锁柔,九节点从四面八方散开,又从四面八方聚拢,热气未散,红光未止,环环相碰间,火星四溅,声响脆若银玲,玲声震波,听入耳中,似鱼鳞泛海,畅游无忌。

宋繁花袖拂一甩,那散于四面八方的九环镖悉数被她收了去。

高御铁愣住,他说,“刚出炉的呢,小心烫伤。”

宋繁花却是笑敛衣襟,慢慢伸手挽开袖口,从里面掏出九个连环,环是神石所铸,晶莹剔透,银光闪耀,虽置于屋内,依旧挡不住那万丈光芒。

宋繁花取出九环镖,往手腕间带去,高御铁连忙阻止,“我还没入水过温。”

宋繁花低声垂目道,“不必。”

高御铁正色道,“不入水,热气久不散,弄不好,这九环镖会进化为戾器,与人体有害,你若戴在身上,早晚会被其所伤。”

宋繁花不听谏言,执意带进手腕。

高御铁无奈,苦说无用也不多说了,反正,她爱杂滴杂滴,等宋繁花取了九环镖,她就不再多停留,也是午时了,肚子早就饿了,她带着绿佩,离开老刘铁铺,打算去吃饭。

在屋内呆了那么许久,差点儿都忘了外面还有一个车夫在等着,正是六月盛夏午时,太阳毒辣如火,可那个车夫,一脸忠厚憨正地等在阳光下,脸晒的黑光满面,额头汗水直滴,他却只用袖子擦着,不离开马车。

宋繁花环视了一圈周围,街道偏窄,罕无人迹,也无地方可遮荫,但老刘铁铺前,虽然高撸的架台上摆着大火炉,可旁边却有凉棚,在凉棚里等她们,本也无碍,可这个车夫,宁可自己被日头晒着,也绝然不离开马车,宋繁花冲绿佩说,“衣衫褴褛,却品德上佳。”

绿佩听的莫名其妙,她问,“小姐说什么呢?”

宋繁花轻声一叹,“哎呀,笨丫头。”

绿佩越发的疑惑不解,宋繁花却不再搭理她,提了裙摆,往马车停住的方向走,待走近,车夫冲她笑了一笑,把脸上的汗一揩,问她,“小姐还要去哪儿?”

宋繁花道,“望香酒楼。”

车夫道,“那小姐坐好,这天气热,我刚用水把里面清洗了一遍,应该会凉爽一些。”

绿佩插话问,“你哪里来的水?”

车夫指指自己腰间的大水壶,笑道,“我日日出门都带的。”

绿佩古怪地看他一眼。

宋繁花又看一眼这个黝黑车夫的脸,冲绿佩道,“上车吧,我都饿晕了。”

绿佩哎一声,扶着她上马车。

等到了望香酒楼,下了马车,宋繁花让绿佩再给那车夫递十两银子,绿佩递了,可那车夫死活不要,绿佩真是觉得那车夫是个憨子傻子,等他走了,绿佩就冲宋繁花说,“小姐,这年头还有给钱不要的,还真是怪了!”

宋繁花仰头眯眼,冲着望香酒楼那四个大字看了很久,这才单手负后,慢吞吞地往酒楼里面进,一边说,“心无垢尘,虽处贫寒之地,却不受俗欲侵扰,难能可贵。”

绿佩道,“小姐是在夸赞那车夫吗?”

宋繁花笑道,“是呢。”

绿佩努努嘴,“我看他是不知人间疾苦,不然,怎会连钱都不要?”

宋繁花郁闷看她一眼,摇头连连,半个字都不愿意与她说了,裙摆一撩,跨进望香酒楼大门,门内,宾客满至,正是中午用饭时候,人声鼎沸,宋繁花一进来,候在一旁的小二就看见了,然后脸色一白,如同鬼差见到鬼王一般,惊惧害怕,半步都不敢挪上前。

绿佩瞪眼,“站那里做什么!带我家小姐上楼挑厢房。”

小二苦着脸说,“六小姐,今天厢房都满了。”

绿佩嘿道,“我家小姐才几天没来望香酒楼啊,你们竟是连厢房都不给她留了,不知道这望香酒楼是宋府投了一半的钱建的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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