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谋杀始于夏日(48)

“啊!”一声甜丝丝的女人的惊呼,是因为邱十里一把将人推开,自己弹坐了起来。他用力撑着身子,扭开台灯,盯着自己床上那位只穿了内衣的年轻白人女子,“你是谁?”

“我是……”女人的眼睛张得老大,显得颇为无辜,“来帮你服务的。”

“什么服务,你怎么进来的,”邱十里头痛欲裂,下床扶墙站着,“算了,穿好衣服,我叫人送你回家。”

女人急了,娇俏的面容皱了起来,“人家是应召女郎啦!没赚到钱回什么家!一定要人家说得这么直接!”

邱十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木了一阵,问:“谁叫你来的。”他又道:“一个年轻男的,亚裔,说话喜欢咬字咬得很轻,对不对。”

“大概是吧……”女人眨了眨眼,“他叫车把我接过来,好大一个庄园,我吓坏了,然后他在一楼等着我,亚裔,很年轻,听声音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位。他把我领了上来,让我进来但不要开灯,我以为是什么糟老头子,还真让我撞上这么一个小帅哥!”

说罢她就又要缠上来,把邱十里往床上带,邱十里却一言不发地扯开她的手,安静到一种恐怖的地步,脱了外套挽起袖子,光着脚快速走出房间。

他踉踉跄跄地下楼,时绎舟果然没去教老四写汉字,而是在客厅坐着抽烟,饶有兴趣地抬眼看他,惬意得就像在等他一样。

“这么快就享受完了?人不够漂亮?还是我的药效还不够啊。”

邱十里没有应声,只是走近,揪着领口把他拽起来,又照着脸蛋,一拳把他打翻在地。

第二十六章

深夜的门口被打上车灯雪亮的光,女佣忙着去迎,邵三扶着时湛阳进来,正急得心急火燎的老管家一时也停止了拉架,“大少爷!”他被蹭了一袖的血,“大少爷您快来看看!”

时湛阳盯着地面,头脑有些混乱。他最不能喝啤酒,可在酒桌上那位千金小姐执意要灌,这种事手下又不能替,他最终还是不得不客气地喝了两杯。从市中心回家,一路上他都心烦意乱,琢磨着未来怎样杜绝此类无意义的相亲活动,如今,他一抬眼,有俩人扭打在自己家大客厅里,其中把对方按在地上狂抽的那位他认出来了,是邱十里。

思维略有迟钝,可时湛阳的动作还是麻利的,身后邵三正在“老大老大”地喊,他自己冲过去,本想着如果占上风就让小弟揍尽兴了再说,反正是自己家地盘,近看才发觉邱十里也流了鼻血,衬衫扯破了,脖子上还有被掐出来的深深的红痕。

时湛阳立刻清醒了八分,从背后搂进腋下,把揍人揍得心无旁骛的邱十里拔起来,抱到沙发上放好,回头一瞧,躺地上的那位,果然是老二。

他鼻青脸肿,左眼已经睁不开了,嘴角淌着血迹,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么小还能过肩摔……”

邱十里则一语不发,如梦初醒,他僵僵地坐着,怔怔地侧目看着时湛阳,手背慢慢渗着血,甚至在指缝间滴流,气喘得又粗又急。

时湛阳警告自己冷静,堵在两人中间,“怎么回事?”他问。

老二笑了笑,兀自坐起来,靠在茶几沿上啐了口血沫,“本来是美事一桩。”

这时有女佣领人下来了,是个有着梦露式金发的年轻女人,内衣外面只裹了层毯子,“抱歉啦大佬……”她煞白着脸,扫了几眼这兄弟三个,看时湛阳的眼神尤为惊惧,“我只是来工作,不要我就回去……”

时湛阳的表情确实恐怖,不止能吓到小姑娘,不过他自己没意识到,他垂眼看着二弟,用中文道,“时绎舟,你说清楚。”

“就是找只鸡而已啊,”时绎舟也用中文答,挑眉盯住时湛阳漆黑的瞳仁,“你不在嘛,有人失魂落魄的,我就给你的心肝宝贝弄了点好东西喝,又叫上美人,让他找点乐子。”

霎时间,整间屋子都死寂了,时湛阳却没有暴跳如雷,他先看了邱十里几眼,异常冷静地开口,叫管家带他上楼,把医生喊起来检查一下,又叫邵三把这女人送走。

之后,打扫地板的女佣们也知趣地消失了,厅中只剩下他和时绎舟两个。

时湛阳蹲下来,“什么药。”

“哈哈,放心放心,不是带毒的,我可不想死啊,”时绎舟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血淋淋的指甲嵌入羊毛大衣的肩线,“就是普普通通的**药而已,我自己也用过,效果蛮不错的,给你的ナナ用的也是普通剂量,但足够让他整晚睡不着了。谁知道他没两分钟就下楼揍我。”

见时湛阳不语,他又问:“大哥,你也准备揍我了?”

“药还有吗?”

“不会吧,你也想用?”

“我看看。”

时绎舟似乎对他的平静感到不可思议,在裤兜里掏了两把,拿出一个大约三十毫升的小白药瓶,侧壁上什么说明也没有。时湛阳拧开瓶盖,嗅了嗅,又往里一看,还剩大半瓶淡黄色的粉末。

“不用看了,就是这瓶,不信我尝给你看好了,”时绎舟单眼看着他,忽然笑了,把手指伸进瓶口沾了沾,又带着血含在嘴里,“今天我不想骗你的。”

“今天?”时湛阳也笑,笑得怪怪的,却生动极了,他突然扯开时绎舟的手,用狠劲掐着他的下颚,把瓶口塞进他嘴里。

抖抖手腕,那些药粉全都落了进去,他就随手丢了,一手掐着时绎舟的脖子,一手死死捂住那张嘴,“全都咽下去,不要剩。”他单膝压在他大腿上,命令道。

时绎舟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甚至喘不上气来,嗓子眼发出破碎的声响,肿眼泡下面泪汪汪的,忽然又弯起来笑。时湛阳默然看着他喉头吞咽的动作,又捂了一会儿,才把他放开。

“哈哈,哈哈哈……”时绎舟低着头咳嗽,不停地乐。

时湛阳则把他拎起来,拖着领口往地下的废弃储藏室走,那是他们小时候犯错被关禁闭的地方,一关就是整整三天。

路上时湛阳默不作声。

时绎舟也不挣扎,兀自道:“大哥,你是想说,既然我觉得好吃,自己多吃点就好,不要去逼别人学我对吧?”

时湛阳没搭理。

时绎舟粗重地呼吸了两口,又道:“你可能还想问我,为什么总是要做这种蠢事?我告诉你吧,因为我恨他,我更恨你,我也可怜你们……看到你的ナナ眼睛红红地朝我大吼大叫,边往死里揍我边自己崩溃,我很舒服呢。”

时湛阳还是保持沉默,把人拖下了两段石梯,又过了一小段走廊,那储藏室就在眼前。他踹开那扇满是灰尘的橡木门,把时绎舟丢进去,自己也进去关上了门,拉开橘黄的吊灯,“按照家规,老二,你是要剁手指的,”他终于开了口,拉开抽屉仔细翻找着什么,“在家里招妓,擅用禁药,引发兄弟相残,每一条都值上一根,你还都不是第一次做了。作为长兄,父亲不在的时候,我有帮他履规的责任,你有异议吗?”

“嗯,嗯,他果然是你的心肝,”时绎舟倒在一堆空酒桶旁,药已经起效了,他还是神神叨叨地笑,“我戳在你的心肝上面,很疼吧。”

当然疼,当然很疼。时湛阳想。他现在泛着酒气,满脑子都在不住地操心着邱十里,在他的胸腔中……那毕竟是一颗七岁就被打开当作容器的心脏,虽然至今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体检也都是正常,但是,碰上这种强效的兴奋药物又会怎样的情况呢?

更疼就在于,他现在又抽不开身,他烧起了杀人的念头,又不能坏了规矩。

他只想速战速决。

“少三根手指,你以后基本废了,爸爸大概会伤心,”他终于翻到了趁手的工具,走到老二跟前蹲下去,说一句话,就抽他一巴掌,“拔你三颗牙吧。”

时绎舟被抽得一抖一抖的,把眼睛瞪到最大,惊恐地瞧着时湛阳手里那把铁钳,他没想到他是真准备动手,“时湛阳,”他试图后退,哆嗦着嘴唇,“时湛阳你他妈的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