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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始于夏日(88)

说着,荣格就开始他的习惯性碎碎念了,醉醺醺的,他从自己坐轮椅的姑妈念叨到坐轮椅的罗斯福,试图证明方才的结论。时湛阳对此基本无感,甚至十分赞同,他笑眯眯的,心里想说,我现在就是古怪了,就是扭曲了,我还变态,想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倒进你嘴里,再往里面塞几斤炸药。

倒是邱十里,数杯下去喝得迷迷瞪瞪几欲睡着,当荣格问起时湛阳受伤的具体经过,到底怎么会这样倒霉,邱十里突然间站起来,确切地说,是整个人弹跳起来,双手撑着桌面,“闭嘴!”他朝对面的公子哥大吼,“你,闭上你的狗嘴!”

他说的是“shut up your fucking mouth”,字字爆如雕凿,而他本是从来不说粗话的那种人,荣格一呆,时湛阳也抬眼注视着他。

邱十里喘了喘,咽下几口涌上来的酒气,两道视线尖锐地钻入荣格的眼眶,继续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把你的腿锯掉,舌头拔掉,眼睛,挖出来喂鸟!”越说越快,最后演变成一连串的常见脏话,他痛苦地吼。

吼完词穷了,自觉无趣了,他就直勾勾地盯着荣格哭笑皆不是的脸,看见荣格再次举双手投降,喃喃重复“my fault”算作道歉,这才坐回椅子,差点坐空,他匆匆扶了一下桌沿,还是怒气冲冲地狠瞪荣格,双目通红充血,结果屁股刚挨上椅面,他往前一趴,竟直接醉倒在桌上。

“……邱怎么了?”荣格揉着自己汗涔涔的脸蛋。

时湛阳清楚,这股邪火并不止针对于荣格,这人的无聊和欠抽邱十里一向是清楚的,也都能容忍,毕竟荣格只是头脑简单,恶意很少,认识十几年了,就算惹急了也顶多当作小玩闹心里烦一烦,然而方才那些方寸大乱的嘶吼映射出的是如此真实的难过。

就在几十分钟前,荣格还没踏进家门的时候,他们还缠在一起……邱十里使蛮劲骑着他,肩膀瘦瘦地耸着,颈上挂的那枚戒指摇摇晃晃。手脚力道那么大,人看起来却像是要碎了。

时湛阳垂下眼,捏紧自己的酒杯,足有一分多钟完全说不出话。他又去看邱十里毛茸茸的发顶,餐厅三面都是落地窗子,通透非常,午间华丽的阳光照上发丝,又默默溢到桌面上,就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仿佛触手可及,但他碰不到。

他试过了,尽远地伸出手去,还是差几公分。除非他也趴倒在桌,或是站起来。有一秒他差点就站了,腿上累赘的重量把他拉回现实。

时湛阳僵在轮椅上,有点惊讶。他本以为自己早已适应自己身上如同挂件的这一部分。

这边管家领着女佣上好菜,又折返回来,躬身要把邱十里扶走休息,时湛阳却摆摆手,“茶叶和热水,我给他泡。”

荣格丢了擦手的湿巾,嘻嘻哈哈地起哄:“哦,哦,好男人时先生——”

“他没有喝过这种酒,太烈了,”时湛阳简单道,这便是最终的解释,也不知是在蒙谁,拿过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接着一饮而尽,味道比白兰地还呛人,“这他妈就是酒精吧!”

“哈哈,你不懂,这可是中国名酒,入口辛辣,回味甘醇,”荣格得意扬扬,他同样喝了不少,并且心宽,此刻已经有点飘飘然,像唱歌般说道:“中国哦!你的故乡——”

他忽然停止了咏叹,也闭上了嘴巴,因为时湛阳正用方才邱十里的那种眼神盯视他。

“你们两个现在好奇怪,”荣格瘪嘴笑了笑。“不,是你们两个之间,好奇怪。”

茶具和原料都送了过来,时湛阳便不管盘里那块小羊排,也不搭理荣格的感慨,兀自给邱十里泡起醒酒的茶饮,从洗茶开始,到斟上那一小杯,他专心致志。随后他把那只半掌大的赭红茶杯轻轻放在邱十里手边,莹润的液体拢在杯口,撑起一个玲珑的弧面。

荣格还想和他刨根问底,却炸雷般接到自家姐姐气急败坏的电话,一脸悲痛欲绝,走到玻璃门外的花园应付去了。

时湛阳继续安静地看着他的茶,也看着他的邱十里。

谁知道邱十里冷不丁醒了。

“时湛阳!”他还是趴着,拍了一下桌子,响动大得让十几米外的荣格都缩着脖子回头看。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直呼大哥的名字。

“怎么了?”时湛阳不经意弯起眉眼,耐心地问。

“我生气!”邱十里啪啪在桌上猛拍,手腕松松的,真拍上去却震得茶水表面颤个不停。时湛阳按他的手,说我知道,我明白,邱十里手很快就老实了,嘴上却还是重复个不停,“我生气,我生气啊……”好像这已经是他现有的全部感受和认知。

过了两分钟,邱十里终于不再强调他的生气了,只是照旧深埋着头,时不时发出介于抽泣和哭嗝之间的声响,带得肩膀跟着一颤一颤。

要是醒着,你一定又会觉得自己丢脸了,时湛阳这样想,捏了捏鼻梁,迅速把自己浇冷,又转了两把轮椅,靠近过去,并肩挨着邱十里坐。

轮椅矮,高背椅高,两人现在高度倒是差不多了,时湛阳托起邱十里的下巴,又扶稳他的脸蛋,把那杯茶给他灌了进去。

邱十里一直紧紧闭着眼,却会吞咽,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时湛阳用袖口擦净他嘴角的水渍,转动轮椅又回到自己的主位上。这高科技轮椅一旦开了电,走得总是太快太稳,反倒让时湛阳莫名不适,在家里他还是情愿手动。

哪知他刚转好方向,重新面对自己的小羊排,邱十里却不见了,他的椅子空空如也,可在细绒布面上趴出的印记还在。

不是幻觉。时湛阳想。

被外星人劫走了?他又不着调地琢磨。

他实在不愿意去想这样一件可能性极大的事——在自己费力在地毯上折腾轮椅的时候,邱十里恰巧起来,看见自己的狼狈样,也想起自己的诸多混蛋之处,于是干脆走了,回屋休息多好,或者直接出去。

不过这件事也的确没有发生。下一秒,邱十里就从桌脚旁边钻了出来。

并且钻在他的腿间。

时湛阳撩开桌布,有光落下去,他看见一张小小的,醉迷迷的脸。邱十里跪得那么低,时湛阳则为自己的迟钝而发指。只见邱十里就像只还没完全张开眼的动物幼崽一般,嗅着他的气味,贪恋地往他身上蹭,用鼻尖,用耳朵,用柔软的脸蛋,从膝盖蹭到腿根,时湛阳的手就像被钉在了轮椅把手上,他做不出一点躲开的动作。

他的裤链很快就被扒开,皮带扣徒然垂在两侧,邱十里手不稳,硬是把裤子拉开了线,时湛阳则低头一动不动,看见自己暴露在外的那一大包东西。

湿乎乎的热度贴上去,虎牙勾了勾内裤的布料,殷红丰润的嘴唇贴布含咬在茎身一侧,舌头也卖力地舔,被棉布磨得不太顺畅,却是很沉湎的样子。

眼见着浅灰色的布料缓缓加深,时湛阳的呼吸渐渐粗重,邱十里似乎收了鼓舞,简直无微不至,双手捧着它,想要用嘴巴润湿它的每一处,又想把自己的脸整个贴上去磨蹭,梳好的小背头都散了。

窗外起了风,树影婆娑,他的脸上亦有光斑跳动,他是冒尖的一幅画儿,时湛阳却觉得那光点是他尚未渗出来的泪水;再看他那双善睐的眼,时而半开半闭,细细弯成月牙,还有雪白的眼皮,亚洲独特的甜美,他又有时会忽地张大眼睛,懵懂地冲时湛阳盯上几秒钟,嘴唇被鼓胀的性`器顶变了形,他还窃笑,仿佛正在做着什么天经地义的光荣事,他要找大哥请赏。

时湛阳本来全身都是冷的,他现在热了一块,自己先是发懵,紧接着意识到了,他就想拒绝这份不该取的暖,那边焦虑踱步的荣格却也挂了电话,急吼吼往桌边回,还咣当踢倒了栀子花盆边的狗粮碗。

时湛阳立刻把撩开的桌布放回去,那绒布竟被他攥湿了一块,如今手心还是全都是汗,他伸下去,实在是难以自禁,安抚地摸了邱十里的额头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