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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控(199)+番外

前世的时候,他再去找方瑾枝时,方瑾枝已经跟着方宗恪搬回了方府。他是在方府看见了静忆师太,当时她已不是尼姑打扮。那一日,方瑾枝正和她起了争执,方瑾枝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和静忆师太争吵的时候哭过了。

因为前世只不过是匆匆一瞟,而且静忆师太又不是尼姑打扮,所以陆无砚才没有认出她来。

“当年掳走静忆师太的是什么人?”陆无砚追问。

入鸽羞愧地说:“奴婢没查出来……当时有传言是山上的土匪强盗,可是究竟是哪里的强盗却没人知道。而且,以沈家的家世,恐怕一般的土匪强盗也不敢对沈家嫡出的姑娘下手啊!”

“继续说下去。”

“是……”入鸽便大着胆子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以沈家的世家,敢对府里嫡出的二姑娘下手的人,要么是仇家,要么是背景更大的人!奴婢去查过,沈家并没有什么仇家,而沈家二姑娘不过一个闺中女儿又哪里能结仇?所以……劫走沈家二姑娘的人更有可能是背景更大的人,而且应该是大很多……”

以沈家的家世,比沈家背景更大的人。

“沈家二姑娘被掳走的时候是哪一年?”

“安中年秋天。”

许久,陆无砚长叹了一声。

果然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方宗恪说隐瞒方瑾枝的身份并不是因为她的父亲。

当初方宗恪在方瑾枝出嫁前夜将她掳走,或许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可是陆无砚找到方瑾枝以后,方宗恪已经不再阻止方瑾枝和陆无砚在一起,甚至对陆无砚的态度也变得没那么仇视。

可方宗恪仍旧一意孤行隐瞒方瑾枝的身世,甚至在陆无砚跟方宗恪保证,他会一直护着方瑾枝后,方宗恪也没有改变主意。

陆无砚也终于明白方宗恪的那一句“真相远比你想得更不堪”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

陆无砚摆了摆手,让入熏和入鸽退下。

许久,他才缓步走向静思师太的卧房。

静忆师太和方瑾枝都不在屋子里,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躺在床榻上的静思师太浅薄的呼吸。

陆无砚走过去,立在床边看她一眼,略一犹豫,他抓起静思师太身上的被子,盖上她的脸,慢慢压下去。

“静忆师太,您别太担……”方瑾枝走到门口,手中的瓷碗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第128章 才敢

陆无砚猛地回头, 看着方瑾枝呆呆立在门口,她手中的青瓷祥云纹的葵口碗摔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洒出来, 溅在她月色的罩纱裙上,也溅在她的手背上, 使得她的手背红了一块。

陆无砚几步走过去,捧起她的手。将她手背上的热汤擦去。

方瑾枝仰着头,怔怔望着他。

静忆师太则是急忙赶到床边摇着静思师太,“姐姐!姐姐!”

方瑾枝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甩开陆无砚的手, 小跑着出去喊大夫。等大夫进来了,她又匆匆赶到静忆师太身边,将担忧的静忆师太拉开,“师太,您先别急, 先让大夫瞧一瞧。”

异常冷静。

方瑾枝将静忆师太拉到墙角的玫瑰小椅里坐下,握着她冰凉的手宽慰了几句。又时不时回头看向正在被大夫灌下汤药的静思师太。

方瑾枝进来的时候,陆无砚不过刚动手,所以侥幸还没有将静思师太闷死。静思师太咳嗦了几声,她努力睁开眼睛, 可不过一瞬,又将眼睛合上,昏了过去。

静忆又重新守在床边,黯然落泪。

方瑾枝松了口气, 她这才将目光落在一直立在角落的陆无砚身上。陆无砚一直看着她,等她望过来的时候,四目相对。

方瑾枝率先走了出去,缓步下楼。陆无砚自然跟了上去。

方瑾枝立在一层大院子的几株海棠前,她转过身望向陆无砚。陆无砚对上她的目光,他眼中一片澄澈,只等着方瑾枝先开口。

“如果你不喜欢静思师太,或是你与她有什么过节,我一会儿就让人将她送走。再不出现在你眼前。”方瑾枝的眸中是干干净净的,甚至不带一丝恼怒、难过的情绪。

就像在和陆无砚说着最寻常的家常。

陆无砚蹙眉,他没有想到方瑾枝一开口说的话竟是这般。并且是用这样一种平静的语气说出来。两辈子,方瑾枝都是陆无砚看着长大的,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眼睛里的平静并不是装出来的。

陆无砚可记得当日方瑾枝见到方宗恪对静思师太出手的时候,她是那般愤怒,甚至出口伤人,与方宗恪决裂。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杀了她,又是因为什么暂时不能让我知道的理由,那……别让我知道,偷偷的吧。”方瑾枝低下头,无声叹了口气,眼睛中还是溢出了几许难过。

方瑾枝站在海棠树下,染了一身的落寞。

陆无砚忽然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她什么都不知道。陆无砚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把一切都告诉她。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什么?

说她是他死仇的女儿?并且她的父亲如今遍体鳞伤地被他关在牢笼里,和虫鼠在一起?

还是告诉她,他是重生一世的人?

告诉他,在他的前世里,她为了救自己的生母误害死了长公主?还是告诉她,前世的他因为长公主的死伤害她?

陆无砚痛苦地闭上眼睛,长公主于城楼之上纵身跃下的场景就在他眼前怎么都挥之不去。

万千马蹄踏过,长公主的骨血和脚下的土地融在一起。

真正的尸骨无存。

没有人知道陆无砚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第二次爱上方瑾枝。

而今生,他别无所求,只想她什么都不知道,永远无忧无虑。

“无砚,你怎么了?”方瑾枝终于觉察到了陆无砚的异样。

她望着陆无砚眼里的泪,忽然就慌了。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她去拉陆无砚的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哥哥、静思师太之间都有什么过节……可是……”

方瑾枝眼里的慌张逐渐淡去,慢慢染上了坚定,“无砚,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和谁敌对,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呀!”

望着方瑾枝担心的澄澈明眸,陆无砚逐渐静下来。

“没事。”陆无砚垂了眸,将眼中的痛楚掩藏。

他拉起方瑾枝的手,将刚刚从太医手里得到的烫伤药轻轻涂抹在方瑾枝的手背上。方瑾枝手背上的烫伤并不严重,刚刚还红了一大片,此时却已经消了红,看不出来什么了,可是陆无砚还是坚持给她涂抹了一层烫伤药。

药膏凉凉的,可是没有陆无砚的手凉。

“无砚……”

“嗯,”陆无砚应了一声,“还记得你小时候右手伤到没知觉的事儿吗?”

虽然不知道陆无砚为什么提起这个,方瑾枝还是点了点头。她等着陆无砚说下去,可是陆无砚却沉默了。

“瑾枝,”陆无砚抬起头来,有些疲惫地凝望着方瑾枝,“其实你哥哥安顿你和你妹妹的那个海岛不错。我们离开温国公府,也离开皇城吧。寻一处僻静的海岛,你和我,再带着你的两个妹妹,过着隐居一样的生活,好不好?”

他声音渐低,竟隐隐带了一丝乞求。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小的时候就说过呀,你去哪,我都跟着你走。”

陆无砚却忽然明爽地笑了,他拍了拍方瑾枝的头,笑道:“逗你玩的呢。”

他又嫌弃地看着方瑾枝被染上汤药的月色裙角,“还不快回去换一身衣服,脏死了。”

“这就去。”方瑾枝转身往楼上走,走上楼梯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陆无砚。

陆无砚负手立在原地,静静望着她。

方瑾枝觉得陆无砚很不对劲,他分明是想逃避着什么。方瑾枝冲着陆无砚轻轻笑了一下,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回到屋子里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