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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妻缘(18)+番外

纪秀君忍了泪,说:“快出去吧,别让霍将军久等了……”

肖折釉明白这个道理,她将眼中酸涩藏起来,拉着弟妹出去。

霍玄目光一扫,落在走过来的三个孩子身上,不由皱了一下眉。漆漆和陶陶都穿着绫罗衣,而肖折釉却穿了一身粗布旧衣。

可就算她是穿着粗衣的那个,瞧着比旁边两个华服的更要端庄得体。

“让将军久等了。”肖折釉牵着弟妹,停在霍玄面前。

“无妨。”

霍玄转身往外走,肖折釉牵着弟弟妹妹疾步跟上去。踏出院门的时候,肖折釉回头,不舍地望着生活了近九年的小院,目光又通过窗户,与纪秀君相遇。她冲着纪秀君郑重点了一下头,然后回过头追上霍玄。

南青镇是小地方,民居一间挨着一间。肖家的事儿早就传开了,镇子里的人站在自家院门口,张望着青砖路上的一行人。

其实霍玄不必亲自来接她,可他还是来了。

他走在河边不见尽头的青砖路上,身后的脚步声一声一声落入他耳中。陶陶步子急促,间或小跑两步,漆漆脚步轻快。而肖折釉的脚步是稳的,一步接着一步,不慌不忙。

他侧过头,望向清澈河水里映出肖折釉的身影。阿楠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小哥哥”的情景又闯入脑海。

不能再想,他别开眼,眸色沉沉。

船停靠在河边,待三个孩子上了船,霍玄才大步跨上船。云夫人亲切地将三个孩子拉到二层。等了许久,船还没有动。

漆漆有点不安地小声嘟囔:“霍将军该不会后悔了,把咱们赶下船?”

肖折釉皱眉看她一眼,漆漆不乐意地吐了一下舌头。

又过了两刻钟,云夫人重新上来,捧着一套新衣服递给肖折釉,笑着说:“表姑娘试试这身衣裳合不合身。”

这是嫌弃她身上的衣裳寒酸?

肖折釉心里生出一丝窘迫来,她脸上却是不敢显露出什么,扮出欢喜而感激的样子,说:“多谢云夫人。”

待她换上了新衣裳,惹得漆漆直咂嘴:“比我这件好多了……”

肖折釉看她一眼,她假装没看见。

船终于动了,肖折釉望着两岸退去的景色,心里有些不舍。不知不觉,她早已把这小镇当成了自己的家。可造化弄人,她又要回到明定城了,富贵荣耀而又虚伪险恶的明定城。

肖折釉低着头,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陶埙。云夫人曾交代过让他们什么都不用带,可肖折釉还是悄悄带了一个陶埙在身边。

漆漆不经意间看见坐在一旁的云夫人赞赏地望着肖折釉,她皱了下眉,也把随身带着的一个陶埙拿出来,捧在手里不放。

哼,就你想着阿爹和哥哥?我也想着哩!

乘船的时候,船上除了霍玄和三个孩子,只有船夫和云太医夫妇。可船行十余日,他们就下了船换成马车。

换了马车,霍玄的那队冷面青衣卫便出现了。

漆漆不像肖折釉和陶陶曾见过霍玄的侍卫,她睁大了一双杏眼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扯了扯肖折釉的袖子,有些畏惧地小声问:“姐,这些人打不打人呐?”

“打,打断腿那种。”肖折釉一本正经地说。

第16章

适逢走在前面的霍玄回过头来,轻飘飘地睥了一眼,肖折漆抖了一下,悄悄躲在肖折釉身后。那些侍卫都那么唬人,那他们的主子应该更可怕吧?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霍玄一直在一层,几个孩子在二层,接触的时候并不多。可如今却是要共乘一辆马车。望着对面或阖目凝神,或捧书而读的霍玄,漆漆缩啊缩,缩到最角落的地方,除非霍玄下了马车,否则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肖折釉早就猜到如此,她假装看不见漆漆的小畏惧,一心一意教陶陶读诗。

晚上到了驿馆,漆漆拉着肖折釉的袖子,问:“姐,霍将军不像没钱的样子呀!为啥不多雇一辆马车?”

肖折釉正在整理今日陶陶念过的诗,将他念不好的句子抄下来。她连头都没抬,随意说:“那你去和霍将军提出来想单独乘坐一辆马车呗。”

“我才不去呢……”漆漆嘟囔一声,自去睡了。这事儿也再不敢提。

肖折釉这才抬起头,蹙起眉。漆漆这样子到了霍家可是要吃亏的,霍家可不是个人口简单的地方。当初她仗着公主的身份,又仗着霍玄如日中天,整个霍家没人敢明面上得罪她。可如今身份不同了,境遇也不会再相同。

她低下头,继续挑选明日要教陶陶念的诗句。她是希望陶陶选不上,而霍玄又能兑现承诺,待陶陶成年了赠府邸安置。可她也得教陶陶改过口疾,这是影响他一生的大事。若让陶陶永远结巴下去和成为霍玄嗣子二选一,她还是更希望他改掉口疾,健健康康地长大。

这一路行了近两个月,终于在年根赶回了明定城。不同于南青镇的四季如春,明定城却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

明定城用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迎接了肖折釉。她下了马车,刚踩在雪地上,冷朔的风吹过来,寒意卷卷。肖折釉忽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好像过去近九年的时光不过是一场梦,而今日她终于回家了。

漆漆和陶陶从来没见过雪,望着漫天飞舞的雪,十分新奇。

“姐!雪!雪!”陶陶摊开手掌,将手心里的雪捧给肖折釉,“咦?化了……”

漆漆则是满眼星光,被霍府的气势晃花了眼。

府里抬出了软轿,让三个孩子上了轿子,抬进府里。帘子放下前,肖折釉抬眸,望着远处霍玄走进雪中的身影。归刀在他身后,为他擎着伞,未让一片雪落到他肩头。一个丫鬟脚步匆匆赶到他面前,一边跟着他不停的脚步,一边细细禀告着什么。

肖折釉将帘子放下,心里想着如今的霍玄再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霍玄直接去了老太太住的和安堂,他一跨进正屋,老太太就用掌心在六角桌上使劲儿拍了拍,气愤地说:“你还知道回来!”

霍玄不慌不忙地将大氅脱下交给归刀,缓步走上前:“祖母气色不错。”

“被你气的!”

霍玄笑了一下,道:“不覆竟是不知自己有这本事。”

老太太盯着面前这嫡长孙喜怒不显的眉目好一会儿,才深深叹了口气,略惆怅地说:“罢了,你现在是威风的大将军,我这遭人嫌的老太婆可管不了你。”

她说着,双肩耷下来,垂头丧气的。

霍玄接过张妈妈递来的茶,递给老太太:“祖母喝茶。”

老太太低着头,不动不吭声。

张妈妈立刻眯着眼睛温声细语:“老祖宗,您消消气,将军刚回来第一个就来看您呐!咱们将军最孝顺您呢。”

“这天底下就没这么个孝顺法儿的!”老太太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她接过霍玄的茶喝了,又皱着眉指着屋子里的几个丫鬟:“你们几个没眼力见的还不搬椅子上茶水!要清茶!外头多冷啊,炭火生得旺一点,再拿暖手炉来!那窗户也给关上一半!快点!”

她又从椅子里下来,亲自拉着霍玄坐下。她摸了摸霍玄身上的料子,不乐意了。“这天多冷,怎地穿这么少?兰儿,去拿袍子来!”

“祖母您坐,我不冷。”霍玄将还不到他胸口高的老太太轻轻一拉,摁进椅子里。

老太太还想起来,想了想,又安分坐着了。她等霍玄喝了茶,才开口:“这一走,又是大半年!”

话语里浓浓的埋怨。

“替圣上办差事不得不远行,让祖母惦记了。”霍玄面对老太太的时候脸色难得缓和了些。

老太太“呵”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嫌我老太太唠叨,躲得远远的?不过嘛,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张妈妈,拿上来!”

看着张妈妈捧过来的画册,霍玄用拇指指腹轻轻摁了一下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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